曲木威古:凉山州甘洛县白彝地区“蛊毒”巫术仪式性变迁论文

曲木威古:凉山州甘洛县白彝地区“蛊毒”巫术仪式性变迁论文

摘 要:采取民族学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方法对凉山州甘洛县“白彝地区”盛行的蛊毒巫术进行考察和分析,以便丰富蛊毒巫术的学术知识和彝学研究。蛊毒巫术当地彝语称为“毒斯”,当地人根据可视与否把它分成两类:有形的叫蛊,无形的叫毒,两类各自又分为若干种。从个体家庭来说,当地传说认为只有富裕的人家或身患麻风病人家才会养蛊和蓄毒,随着科学观念的传播和影响,过去以养蛊和蓄毒来消除病患的观念发生了改变,但是养蛊蓄毒可致富的观念依然如故;从整个甘洛县白彝地区来说,过去养蛊蓄毒是一种无形的武器工具,因其对周围构成一种威慑力量,对白彝地区的安全产生了保护和保障功能。随着时代变迁和社会发展,蛊毒为当地白彝地区和社会服务的威慑功能发生了明显的变迁。

关键词:“白彝地区”;蛊毒巫术;变迁

凉山彝族自称诺苏,传统文化保存地相对完整和丰富多彩,这给世人形成了他们的文化具有同质化的特点,实际上当地文化内部有很多次级文化而具有多样性的特征。笔者论及的蛊毒巫术传说是存在于凉山边缘社会甘洛“白彝地区”①的一种文化现象,具有其他彝族地区所未有的独特特征。

一、有关蛊毒的研究

学界对蛊毒的研究由来已久。《汉唐间之蛊毒》以汉唐之间传统医书为出发点探讨蛊毒问题,分别对蛊毒之内容、养蛊时期、放蛊的目的、蛊毒之症候、蛊毒之治疗和蛊毒盛行之地区进行了研究[1]1-23。于赓哲的 《巫蛊之地:一项文化歧视符号的迁转流移》指出畜蛊是一种传说,本不真实存在。以“巫蛊之地”的南移为着眼点,探讨了主流文化圈对非主流文化的地域歧视,以及弱势文化面对强势文化时所产生的自我迷失心态[2]。霍斌从恐惧和话语权对蛊毒进行研究,认为唐朝官方为了稳定社会秩序,制定律文对蓄蛊和施蛊进行严惩,甚至对施蛊者的家人和所在里正也要进行惩处;民间因蛊疾症状惨疼形成恐惧感。还认为汉唐医者和巫者皆对蛊疾拥有医疗话语权,巫者用巫术医治蛊疾,但皆用咒禁术而为之[3]。潘文献的《苗人、巫盔:对于他者的想象和指控》认为,巫蛊是汉人或其他民族,对苗人的一种他者的巫术想象和恶意指控,目的是通过这种想象和指控,力图构建和改变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权利关系[4]。黄世杰的《蛊毒:财富和权力的幻觉》一书认为把巫蛊放在促成其产生和发展的社会系统中,运用人类学的整体观对巫蛊进行考察和研究,有助于今人理解巫蛊这一特殊文化事象的实质[5]。

前人著述中缺乏研究凉山蛊毒巫术的成果,更没有涉及凉山彝族蛊毒的独有特征及其变迁。基于此,笔者借助田野调查对凉山蛊毒巫术进行考察和分析,对凉山彝族的蛊毒现象提出一些初步的认识和见解。

二、甘洛“白彝地区”的蛊毒传说及其内容

凉山的蛊毒巫术主要流传于甘洛县境内使用彝语北部方言田坝土语区的地方。可以说蛊毒现象是彝语田坝方言区和其他方言区的重要文化差别之一。所谓的“白彝地区”,包括原暖带密土千户属地、暖带田坝土千户属地和尔吉、沙嘎地区,属于“熟彝”②地区,即过去土司的辖区。在传统上,甘洛县以尔足河为界,河西岸属于白彝地区,指接受了天子教化的地区;河东岸属于黑彝地方,是黑彝管辖并没有受到天子教化的地区。这两个地区因此而形成了明显的不同文化和风俗习惯,其中蛊毒巫术就是“白彝地区”独有的一种文化现象。

在当地(指甘洛县白彝地区)大家都肯定普遍有蛊毒巫术现象,但是所获信息都是和当地人交谈中侧面获得,没有访谈到放蛊者本人。说明蛊毒现象在当地是存在于人们想象当中,不一定真实存在。但是,很多受访的人对蛊毒的种类和形象以及中蛊后的惨状如何等描述得栩栩如生,但又找不着真实存在的证据。而且受访人总是说外地的蛊毒巫术更厉害③,比如访谈玉田镇的人,他们说蛊毒巫术最厉害的地方是甘洛县苏雄乡一带,但是苏雄乡的人反过来会说玉田镇这边更厉害。如果反问他们,外地人说他们这里的巫术很厉害,他们会辩解说:“这里已经没有蛊毒现象了,因为蛊毒巫术已经跟着出嫁异地的女子被带走了”。说明蛊毒巫术现象是不同地域相互诋毁或污蔑的一种手段,并且女性成了蛊毒背锅之人。

当地人一般说某家人或某个人放蛊和蓄蛊,彝语叫“ddu by sy by”或者说“ddu bbo sy bbo”,直译为某人背毒背蛊或某家有毒有蛊,意即养蛊和蓄蛊。当地蛊毒根据有形可视与否分为两类:一类叫作“斯”(sy,即蛊),指有形的可见物。据说用蚂蟥或死鸡等腐烂晒干制成粉剂物,呈白色;一类叫毒(ddu,即毒),毒是无形不可见的。

特征级融合即能充分利用不同模态生物特征的可区分性,又能有效压缩冗余信息,因此,本文人脸人耳的融合层次为特征级融合。特征融合方法主要有以下几种:串联融合法、并行融合法和典型相关分析。本文采用计算复杂度小且易扩展的串联融合法。但为充分利用不同模态生物特征信息对识别的影响能力,本文在进行特征向量的串联融合时加入了权重系数。

医治蛊疾要解药。有人说蛊毒的主人有解药,但是主人是不会将解药拿出来的 。彝族毕摩能找草药来治疗蛊疾,但是一般是只有大毕摩才有这个能力,普通毕摩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能够找治疗蛊疾草药的毕摩很少。据说因应这种情况,现在甘洛县海棠镇街上有一家中医,专门出售中蛊的解药,每一副中药卖一千二百元至一千五百元不等,价格不菲。除了海棠镇,据说甘洛县田坝镇街上也有卖中蛊解药的,说明蛊疾的解药市场需求越来越大,不过当地人也说用中草药治疗,无法根治蛊疾,吃了解药,只能暂时好转,两三年过后蛊疾还会复发。

通过以下例句,学生可以归纳出先行词是“物”的时候,如何用关系代词that和which实现对其的照应,再次体会和比较限制性定语从句和非限制性定语从句的区别,并且总结关系代词何时可被省略。

毒具有不见形的特点,一般分为三种:“拉毒”(la ddu),即是牛毒;“阿乐毒”(a lyr ddu),即羊毒;“瓦毒”(va ddu)即鸡毒。毒物都有灵,据当地传说在凉山州越西县、甘洛县、冕宁县与雅安市石棉县四县交界的大药山上有毒灵。 据说毒灵是美女的化身,谁家把“她”找回家,谁家里就会变得富裕。毒灵的移动和传播主要是女性的缘故,毒灵会跟着出嫁的女儿走到婆家去,有几个女儿就会出现几个毒灵。因为每嫁一个女儿都会有毒灵跟着女儿走,所以蛊毒是通婚带来的,而且毒灵传女不传男。这说明了,为了避免或免除养蛊和放蛊嫌疑的方法是让女性成为替罪羊。

据说毒灵不受主人的控制,而是本身有着自由的意志,向谁放毒是由毒灵的自由意志决定使然。所以毒灵不仅会害家庭之外的人,也有可能害毒的主人,说明毒灵的主人也控制不了毒灵。如果某人得毒疾后,只有请毕摩占卜测算,如请毕摩做蛋卦,蛋纹上可以看出毒的特征,判断中了什么毒。知道中何种毒疾后,再延请毕摩用相应的鸡、羊或牛肋骨等做祛病仪式进行祛除,才能把害人的毒灵撵走,消除毒疾,人的身体才能恢复健康。如毒灵惹到眼睛的位置,眼睛会肿疼难忍,医生也看不好。如果中毒疾请毕摩做仪式编做草偶,把带有毒灵的草人送回毒主人家附近,病人的疾病也会好转。

放蛊的原因也有多种说法,当地人认为不管家里来什么客人,蛊没起烟子就不会拿来喂人,喂了也断不了他家的麻风病根子,即达不到养蛊消除麻风病的目的。蛊是要到一定的时间才会起绿色的火苗,起火时主人就会拿它来喂人,如不喂人,任其自燃,会烧毁主人的房子或祸害主人。具体在放蛊过程中,蛊毒会燃烧发出青烟。一般是女主人会问其:“喂主人,还是客人?”或问名字,问对了它会熄灭,问不对蛊就会一直自燃,直至问对放蛊对象名字为止。按当地人的说法,放蛊是一般要问毒灵向谁放蛊?这里的毒灵应该是蛊灵,但当地人说的都是毒灵,实际他们认为毒灵和蛊灵都是一样了。当地人说,男女都可以向毒灵问问题,但一般是女主人问,因为放蛊都是女主人,为什么呢?因为当地彝族家里大多是女人做饭和接待客人,所以女性下手的机会多。放蛊的对象是不能确定的,有可能是客人,也有可能是家人。说明虽然蛊是由主人视蛊燃烧与否而向人施蛊,即放蛊虽然是由蛊毒主人实施,但是受蛊对象还是由蛊自身决定,也就是蛊也有自主意志决定放蛊毒对象,蛊的主人是无法决定的。

放蛊一般要把蛊毒放在冷物里才会有效果,比如冷水、酒、水果、冷饭等等,据说当地(白彝地区)喝杆杆酒④最容易中蛊,因为杆杆酒一般是冷水泡制而成,酒是冷的,“斯”蛊就容易存活,人喝了杆杆酒容易中蛊毒。

采访完成,整理录音、提炼观点、确定风格、形成提纲、写作成文,本以为就到此结束了,然而,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几乎每一篇都要与老师交流几个来回,改到很晚,甚至自我怀疑,哪怕眼睛都睁不开了,脑中还在想怎么改稿。听小组同学讲,剪视频更是多次反复,一旦剪辑,被采访者的表情手势配合不上,就需要一帧一帧仔细观察,非常考验耐心,有时崩溃的心情简直难以表达。是啊,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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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蛊的症状有多种说法。有些人说人一吃蛊马上就会有反应,具体表现为口吐白沫,半个月以后就会发生胃疼、肝疼等症状,最后是肝出血,嘴出血而导致死亡。也有人说中蛊要到三个月以后才有症状出现和产生反应,然后是中蛊之人的肺和肝连管被血吸虫等吞噬,致使人感到疼痛而身亡。说明中蛊的症状多样,有急性的,也有慢性的,但是惨状都一样严重,最后都会不治身亡。据说中蛊后,现代医疗技术对中蛊也没法医治,因为蛊疾到医院即使用现代医疗设备X光照片也无法确诊查找不到病因。蛊疾发作时间有早有晚,所以很多人中蛊后无法推断或获知在哪里中蛊或在谁家被喂蛊,找不到肇事者。

10~20 cm土层,深松耕方式下,在开花期和灌浆期土壤微生物活性显著高于常规耕作方式和免耕方式(P<0.05),常规耕作方式和免耕方式差异不显著(P>0.05)。夏玉米整个生育期内,不同耕作方式下土壤微生物活性表现为深松耕>常规耕作>免耕方式,表明深松耕可以明显改善0~20 cm土层土壤微生物活性,但免耕方式仅提高0~10 cm土层土壤微生物活性。

先谈“斯”,分三种:第一种叫“比斯”(bbi sy),意为蚂蟥蛊。做“比斯”一般是把整只死鸡放在畜圈内粪上或河沟内浸泡,时间长了就会生出蚂蟥或蚯蚓等之类的虫,然后把这些虫连同死鸡一起晒,晒干后磨成粉末,就成了所谓的“比斯”;第二种是“五斯”(wu sy),意为蛇毒。“五斯”的做法有多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让两条公母蛇一起吐毒液,混合两种毒液而成的叫“五斯”;第二种说法垂吊毒蛇,下面放置三个木盔,滴落毒液穿透上面两个木盔滴到第三个木盔的毒液就是“五斯”。不管是第一种说法还是第二种说法,其毒都是蛇的毒液。第三种是“尔西斯(ly xy sy)”,意为牛皮蛊,即浸泡牛皮在水沟里,生出卵虫后,晒干磨成粉剂,就是“尔西斯”。听说最近新增加了一种蛊叫“社斯”(she sy),意为铁锈蛊。这些“斯”的分类有时也有重合,有时也分开,如“尔西斯”有些是合在“比斯”里,有些是单独分开说。

基于提升机运动学原理,采用六阶段速度图研究提升系统各个阶段相关运动参数(速度、加速度、位移、时间等)之间的关系,六阶段速度图包含初加速阶段、主加速阶段、等速阶段、减速阶段、爬行阶段和停车阶段,如图2所示,表达了提升机在一个提升周期内的速度、加速度变化规律。根据曲线图可计算得出第2阶段也就是主加速度阶段的加速度最大,同时负载所产生的惯性力也最大。

在访谈时某个受访者告诉笔者一个故事:

当地人阿某,在村口路边经营小卖部做百货生意,生意红火,挣钱多,遭人妒忌,家人被放蛊。有一天,阿某家有四人突然同时发生身体不适,去医院用现代化医疗设施X光片进行检查也查不出毛病。怀疑被下蛊,无奈回到家中最后请毕摩进行诊断,毕摩拿一只鸡在病人身上擦拭,然后杀死鸡,把鸡胃剖开,从鸡胃内层黏膜上挑出很细小的虫子,确诊四人同时被下蛊中蛊毒,然后去当地海棠镇中医手上捡回中药熬制吃后才治好蛊疾的。

从以上故事中看出,确诊蛊疾仍然依靠毕摩,医治蛊疾要找中医开药。说明蛊疾的诊断权由毕摩掌握,蛊疾的医治权是由中医拥有。

同时对于过去养蛊和蓄毒是体现家庭富裕或身份地位象征的行为,今天当地(白彝地区)很多有名的家支头面人物不希望谈论或不希望笔者调查。因为今天他们受到科学主义的影响,认为养蛊属小人所为,而非君子行为,所以他们大家都不愿意谈及或多谈,更不会有人承认自己家支成员有蓄蛊或放蛊的行为。因为他们担心把蛊毒之事和其家支联系在一起,会影响家支的形象,给家支抹黑,产生对其家支的负面宣传作用。

三、蛊毒传说的社会功能及其仪式化变迁

以前,蛊毒的社会功能主要有对内对外两种功能。对外主要是让人们对蛊毒产生的恐惧心理,形成威慑作用。以前,甘洛黑彝地区的人会经常抢劫和攻击白彝地区,白彝地区的人深受其害,苦不堪言。[7]221-224为了保护自身的考虑,白彝地区想尽办法,想方设法保护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发展和建构了当地的蛊毒文化。蛊毒和巫术比起有形的枪械武器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能产生四两拨千斤的功效,对周边黑彝地区形成巨大的震慑力,其发挥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的,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对阻拦黑彝地区的人去进攻和骚扰白彝地区起到一定的作用。黑彝地区的人过去都不敢去白彝地方,生怕中了蛊,生命受到危害,这对甘洛县白彝地区的安全起过很好的保护作用。

这明当地白彝地区的蛊毒对黑彝地区的威慑作用是由来已久的。由于蛊毒的危险和中蛊的惨状,形成了外人对当地蛊毒的恐惧心理和行为上的防范,这无疑形成了甘洛白彝地区蛊毒危险的紧张气氛和环境。蛊毒让外人产生恐惧的作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当地白彝地区的安全,其恐怖气氛无疑构建了一道对白彝地区起保护作用的安全保护墙。

据甘洛县寥坪乡(属于甘洛县黑彝地区)的邱某讲:七十年代他在甘洛县苏雄区等白彝地区参加工作,也从来不敢在当地老百姓家里吃饭,生怕中蛊毒。家里的长辈要他非吃不可时,带上银筷子或龙骨查验下饭菜后才吃,否则不在外面老乡家里吃饭。而甘洛黑彝地区的加某则这样描述:九十年代初期,他刚参加工作,是在白彝地区苏雄镇工作。他去工作之前,家里的老人和父母叮嘱他,去了白彝地区,千万不要在农户家里乱吃东西,像冷的、生的东西都不要吃,吃了就容易中蛊受害,不过热的东西可以吃而不用担忧,因为热的东西里面“斯”毒会死,存活不来,吃了安全,伤害不了人。

以上说明甘洛白彝地区蛊毒巫术传说的功能在过去对外具有威慑黑彝地区的作用,对内具有让家庭致富和医治麻风病的作用。但是当前,随着两地之间来往和联系的增加,蛊毒巫术对内对外的功能都发生了变化。

蛊毒和巫术传说在当地白彝地区内部的作用多样。传统上,当地民间普遍传说养蛊和蓄蛊的原因有两种,一种认为只要哪家家里养了蛊毒,蛊的主人就不会得麻风病,或者即使得了麻风病,只要养蛊身体也会恢复健康。所以一般是有麻风病的人家才蓄蛊和养蛊。另一种认为养了蛊会让主人家变富裕,所以当地人认为过去一般只有主子(即过去的奴隶主)才会养蛊和蓄蛊,也就是只有富裕的人才会养蛊,奴隶是不会养蛊,因为奴隶家里穷,没人去其家里吃饭,养蛊也没地方去放蛊。所以当地人的观念中养蛊还是富人独有的习惯,养蛊还具有富贵身份的体现和象征。说明传统上,对白彝地区内部来说,养蛊和蓄古一是可以给人消除麻风病,二是可以给人带来财富,让人致富。但到了今天,由于医治疾病的医药技术的发展和传播,以及发家致富的方法和手段多样,人们开始质疑养蛊和蓄蛊能医治疾病和发家致富的观念和认识。但是放蛊的传说和观念仍然没有消失,其功能发生了变迁,放蛊有时演化成了一种用于私人之间处理恩怨的工具和手段。

我咋流氓了。你不要听外人瞎戳哄,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他们盼着你把事情做大,你杀了我,然后吃枪子,你老婆不又成了别人的老婆吗?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老婆,让别人天天搂着睡,天天弄那事,你在九泉之下做鬼也不踏实哩。

对于蛊毒的防范和抵御,大雁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在彝族《置卫经》中,大雁是帮助毕摩驱邪和保护主人家的神灵,它可以协助预防麻风和伤寒,因而在彝族社会中获得了重要的地位[6]。在彝文经书中,大雁是驱邪和护佑人的神灵,大雁被作为彝族社会一种珍贵的鸟类,近似于神鸟,人们相信大雁有各种神奇的作用。据彝族当地民间传说,过去用大雁脚骨在身上擦拭,可以医治毒疾。当地还传说在别人家吃饭时,用大雁翅在饭菜里搅动,可以检查出饭菜里是否放了蛊,用天鹅翅在饭菜里搅动,蛊毒就会消失。但是大雁非常珍贵和稀有,所以这种方法用大雁翅膀或脚骨预防蛊毒的做法在当地越来越少。现在,当地出现中蛊中毒现象主要靠吃中药治疗和请毕摩做仪式进行攘除。说明在很久以前,蛊毒的防范和医治依靠彝族社会的神灵物(大雁),但当人们对神灵之物的依赖不再,毒疾的诊断权和医治权在毕摩手上;而蛊疾的诊断权在毕摩手上,医治权在中医手上。

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甘洛县黑彝地区和白彝地区之间的区隔已经消除,两地的联系和交往增多。今天在甘洛白彝地区,为了消除客人的疑虑和戒心,主人在吃饭或喝酒时,都是自己先吃或先喝过了,再让客人食用。这样做目的是为了消除客人对主人在酒和饭菜里放蛊的嫌疑,拉近黑彝地区和白彝地区的友谊和关系。说明今天白彝地区和黑彝地区过去相互间的隔阂和仇视的状况是已经消弭并相互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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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语

综上所述,甘洛县白彝地区的蛊毒分为有形的蛊和无形的毒两类,每一类又分若干种,而且蛊毒都具有自由意志。蛊疾毒病二者的解释话语权归彝族宗教祭司毕摩掌管,治疗的话语权则分离,呈现多元化。中毒主要通过靠毕摩做仪式进行祛除,包括用大雁脚骨治疗,说明毒疾的治疗权仍掌握在毕摩手中。中蛊的治疗话语权则是毕摩和中医共享,蛊疾治疗在彝族传统社会,一般由毕摩找草药治疗,但是找草药能力不是每个毕摩都具备,一般是大毕摩才能胜任,一般人中蛊时不易找到毕摩,所以中蛊的治疗权分化,现在一般都找中医进行治疗,即蛊疾的治疗权是巫者和医者共享。

蛊毒巫术传说在凉山州甘洛县白彝地区功能:对内具有为人户致富和治麻风病的作用。对外界(主要是甘洛县黑彝地区)起震慑作用。因为过去凉山州甘洛县白彝地区地方狭窄,力量弱小,为了能够存活于周边各种势力之间,构建了弱者的武器之蛊毒文化保护自身安全,能起到此作用是因为中蛊毒的惨状让人产生恐惧感。但是当前因为时代变化和社会发展,蛊毒巫术形成的对内对外的社会功能均发生了改变。

(本文资料除注明出处外,均为笔者于2015年5月1日至6月30日在凉山州甘洛县玉田乡及其周边地区调查所得,本文注音均采用凉山彝语拼音注音。)

注释:

无幅流风机时满载地铁车厢截面的温度云图,如图5所示。因无冷风直吹作用,且废排风口在其附近,故车厢中部的热量通过该处排出,造成这个位置的温度较其他部位高。由于乘客密度增大,人体之间的辐射热量增多,造成人体附近的温度进一步升高,最高温度大约为38 ℃。

①在四川省甘洛县,当地以一条叫尔觉河为界,河西是白彝地区,河东是黑彝地区,在这里黑白是区分地域的概念,没有等级的概念。

②历史上的历代统治者把已经接受王朝王化的人群称为“熟”的,而没有接受王化的人群成为“生”的。

③当地人的说法,指养蛊蓄蛊的人多和放蛊蓄蛊的现象多。

④当地一种自酿的泡酒。

参考文献:

[1]黎汉基.读史存稿[M].香港:学峰文化事业公司,1998.

[2]于赓哲.巫蛊之地:一项文化歧视符号的迁转流移[J].中国社会科学,2006(2).

[3]霍斌.恐惧与话语权——唐代“蛊毒”研究的新视角[J].云南社会科学,2014(4).

[4]潘文献.苗人、巫盔:对于他者的想象和指控[D].中央民族大学,2005.

[5]黄世杰.蛊毒:财富和权力的幻觉[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 .

[6]阿牛史日.凉山毕摩[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

[7]岭光电.忆往昔[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

中图分类号:C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891(2019)03-0005-04

收稿日期:2019-3-15

基金项目:国家民委人文社科基地中国彝学研究中心课题“凉山彝区经济发展与民族团结进步创建良性互动机制研究(YXJDY1809)”;西昌学院博士研究生科研启动项目“凉山彝族边缘社会文化变迁和调适研究(2017BS004)”。

作者简介:曲木威古(1972-),男,四川越西人,民族学博士,西昌学院彝语言文化学院民族团结与发展研究中心讲师,研究方向:区域社会文化。

责任编辑:李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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