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龙祥:思想分析对心理分析的超越——以克尔凯郭尔分析“绝望”为例论文

罗龙祥:思想分析对心理分析的超越——以克尔凯郭尔分析“绝望”为例论文

摘 要:在哲学史上,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关于“绝望”的分析,有明显的心理分析踪迹,但更主要的是一种思想分析,由此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人一种混淆心理分析和思想分析的错觉。然而,当我们深入理解克尔凯郭尔的分析之后就会发现,克尔凯郭尔的分析是深刻的,并且明显地体现了思想分析对心理分析的超越。所以,认真审视克尔凯郭尔的这种分析,不仅有助于我们澄清思想分析和心理分析的区别,而且更有助于我们认识思想分析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

关键词:思想分析;心理分析;绝望;哲学治疗

在某种程度上,心理分析不仅是一个应用性很强的理论,而且作为一种解决人的心理问题的方法也颇为人所推崇。相比而言,思想分析似乎远离了实际应用,也很少有人把它看作是一种解决心理或心灵问题的方法。然而,心理分析自从问世之后,似乎存在着这样的悖谬:一方面它成了一个治疗心理疾病的有效方法,另一方面现实生活中的心理问题似乎不是减少了,反而是增多了。对于这样的悖谬,我们不能说心理分析在解决心理疾病问题上是无效的,但我们或许可以说,这并不是一个解决心理疾病的长效之策,或至少可以说我们需要其他的方法予以补充。正因如此,呼唤一种更普遍更持久有效的方法就显得很必要,笔者认为,当前兴起的“思想分析”就是这样一种理论和方法。

竖炉作业的重要要求是任何时候皆应保持出铜口铜液流动顺畅且干净,以防止下面一排烧嘴被铜液淹没而堵塞。易产生铜粉覆盖致使铜液缺氧、产生浇注断锭等严重后果,甚至堵塞出铜口的状况包括:高火力加热前,炉子未充分预热;投料凌乱,铜细线直径过小;部分熔化物料或其它物料悬挂在出铜口;出铜口有难熔物质;炉渣堆积等。

一、心理分析与思想分析

基于心理学的视角,心理分析也被称作精神分析,由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一手创立,是现代西方心理学一个重要流派。一般来说,心理分析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指神经病治疗的技术,另一方面指有关潜意识的心理学说。”(1)①叶浩生:《心理学通史》,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306页。不过这个一般说法可能并不是很准确,因为有可能混淆了心理学和哲学的区别。实际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还有第三个方面,即它也是一种“社会文化史理论和人生哲学”(2)②向翔:《试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与原欲动力学美学的创立》,《云南社会科学》1987年第4期,第80-86,108页。;并且这个方面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甚至超过前两个方面。由此我们至少可以看出,对于心理分析的理解存在这样的分歧:仅仅是心理学的还是涵盖了哲学?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实际上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而随着与心理分析有着密切关联却又有着本质区别的“思想分析”运动的兴起,我们对两者进行区分就显得必要了。

思想分析运动也被称为“哲学践行”(philosophical practice)运动,是西方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一场哲学运动,核心主张是思想分析或哲学咨询(philosophical counseling)。“其旨在改变书斋思辨哲学远离常人生活实际的弊端,主张哲学回归苏格拉底风格,为常人的日常生活服务,即发挥哲学为常人的思想解惑、去苦的功能。”(3)王习胜:《伦理咨商的道德治疗功能》,《哲学动态》2015年第4期,第81-86页。思想分析运动作为一种思想关怀运动得到了欧美之外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积极响应,呈现出多元化研究方向,总体上是两个方面,即“它既包括哲学的具体实际应用,又包括哲学应用的学理研究”(4)潘天群:《哲学践行的分析哲学路径》,《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第3期,第13-16,26页。。由此也形成了思想分析的狭义和广义之分,“前者是指用逻辑工具解决人因思想或认知问题而造成的痛苦”,后者则主要是指“使用逻辑工具而使某个思维对象更加清晰的活动”。(5)潘天群:《分析何以能够治疗:思想分析的方法论》,《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期,第540-543页。而在这场运动中,思想分析也总是与心理分析纠缠在一起,有时是为了同心理分析相比较,有时则又是为了与之相区别。(6)卫春梅:《论哲学咨询与心理咨询之异同》,《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期,第46-51页。不过,这样的比较和区别依然没有清晰地把思想分析与心理分析区别开来,或至少是没有在比较区分中突出思想分析。当然,这是正常的,因为对于心理问题的解决,我们目前主要是停留在心理学的层次上。并且,相比心理分析或心理治疗而言,思想分析运动兴起的时间也比较短暂,它不足以同目前普遍用于治疗心理疾病的心理分析方法及其理论相比肩,“比较异同的做法只是思想分析小心翼翼地谋求一席之地的方式而已”(7)陈晓明、罗龙祥:《思想分析超越心理分析的实质及其实践价值》,《江苏社会科学》2018年第4期,第185-193页。。

显然,这种谨慎的态度显得有些保守和被动,难以突出思想分析的独特性。或许这就是思想分析运动兴起已有三十余年却依然没有引起人们足够重视的原因。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更加激进且主动的方式来显示思想分析的独特之处。笔者认为,国内积极倡导思想分析的学者其实也徘徊于这样的激进和保守之间。一方面认为:“人的心灵痛苦源于深层次的信念冲突,思想分析最终能够帮助人们达到这个哲学深度,即对人的信念进行检查。思想分析是对‘健全的人’的治疗。有惑的人其身体可能是健全的,也可能是不健全的,但其心灵一定是健全的——他与我们一样拥有逻辑。这样‘惑’者能够在思想分析师的帮助下检查他的深层思想从而消除痛苦。”另一方面又认为:“思想分析是一种哲学应用,或者说是哲学践行中的分支:它是一种基于分析哲学的哲学践行。哲学有它的实用价值,它以践行的方式介入人类的生活实践。”(8)潘天群:《分析何以能够治疗:思想分析的方法论》,《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期,第540-543页。前者就是一种激进的态度,强调哲学践行运动或思想分析运动是对传统哲学的复归,而后者则是一种保守的态度,只认为思想分析运动是哲学的一种应用。如果从保守态度出发,那么我们也可以说传统的心理分析或心理治疗也是哲学的一种应用,如此就不仅不足以同主流的治疗心理疾病的心理分析相抗衡,而且依然没能很明确地从心理分析中区分出思想分析。

这里还需要做一些补充说明,以使得这个说法更加清晰。首先,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或心理分析学被很多人推崇,这可能是因为弗洛伊德作为医生,似乎很注重具体事例的考察和经验的实证,而弗洛伊德本人的著作中也分析了大量的具体事例,由此给人一种错觉,认为弗洛伊德的思想与现代注重经验考据的心理学学科如出一辙。但事实上,弗洛伊德的思想更注重的是思想分析,而并不强调经验考证,是一个与实验心理学完全不一样的方向,“被称作为西方心理学的第二大势力”(9)郭本禹:《潜意识的意义——精神分析心理学》,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1页。。甚至还有这样一个说法,弗洛伊德的思想展现出大量的具体事例其实只是弗洛伊德个人思想分析的结果,其理论的“全部实验基础只是三个半病人的案例”(10)赵敦华:《现代西方哲学新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69页。。不论这个说法是否准确,但可以肯定的是,弗洛伊德绝不是一个经验心理学家,而是一个超验心理学家,他的研究方式并不是实地考察或经验试验,而是超验思想分析。这是弗洛伊德的思想远远超出心理学的原因,也是弗洛伊德思想在20世纪产生重要影响的主要原因。而令人遗憾的是,很多人在关注弗洛伊德思想的时候,恰恰就忽略了这一点,于是作为经验科学的心理分析才被我们所津津乐道。

最后,在现代心理学的诞生和盛行之前,心理学和哲学其实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即便是现代心理学形成之后,依然有哲学家把他的哲学思想称为心理学,比如胡塞尔(Edmund Husserl)就把他的一些哲学思想称为“现象学心理学”或“本质心理学”,并且“从一开始就与实验心理学有着方法论上的冲突”。(11)倪梁康:《现象学的方法特征——关于现象学与人类学、心理学之间关系的思考》,《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3期,第1-7页。而在之前,直接把自身哲学思想称为心理学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丹麦哲学家、存在主义的先驱克尔凯郭尔(Sren Aabye Kierkegaard)就是一个典型。我们不妨以克尔凯郭尔分析“绝望”为例,结合当前所理解的心理分析,来澄清思想分析与心理分析之间的区别,以此来证明思想分析对于心理分析的超越性以及思想分析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进而,也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思想分析不仅是解决人的心理问题的更具普遍性和深刻性的方式,而且也是一种积极主动的方式,而这样两个方面的意义要明显地高于我们当前流行的心理分析和保守性的思想分析运动。

事实上,自心理分析诞生之初,很多人只把心理分析看作心理学说而忽略了它也可以作为哲学理论,由此也没有明确区分心理分析所具有的心理学说和哲学理论的不同维度,而只是把它局限为哲学理论的具体应用。此后,这种关于心理分析的狭窄观念一直在心理学领域中成为主流,由此造成目前关于心理分析的一种普遍性认识:心理分析只是一种经验心理学理论。本文使用心理分析这个概念,正是从这种狭义的却具有普遍性的视角来说的,并且正是要用思想分析来超越这种大众视域中的狭义心理分析。换句话说,思想分析并不是要超越作为哲学理论的心理分析,而仅仅是超越作为心理学理论和方法的心理分析;但在哲学层面上,二者是具有同一性的。

各级政府及农业科技部门继续加强农民科技培训力度,提高农民科技种植意识,切实掌握马铃薯高产栽培技术,加强马铃薯的产前、产中、产后科技服务,从育种、选种、病害防治到储藏诸环节给予指导,加强信息网络建设,多措施、多渠道帮助农民解决生产销售中出现的问题,提高马铃薯生产中的科技含量,大力推广马铃薯丰产保优栽培技术。

其次,鉴于人们对于心理分析的一般认识,我们姑且就把心理分析限定在经验心理学的领域,而至于广义心理分析原本应该包含的精神分析这个内容,我们不妨使其独立出来,以一种新的面目出现,这个新面目就是思想分析。在做了这样的澄清之后,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思想分析绝不仅仅是与心理分析相平行的一种理论,它超越了心理分析。在后文中,如果没有特别说明,心理分析、心理学、心理咨询等概念,指的是现代意义上的、作为一门经验科学的心理学领域中的思想,而不是作为超验性的哲学理论或思想分析。

模型记录各类别的碎片信息出现的频率、时间甚至地点等,然后根据这些经验分析哪个时间段,哪个地点适合推送什么类别的语义图示。机器学习通过先向学习者推送未聚类的知识变量使学习者根据知识特征进行手动聚类,并将结果与机器学习的聚类结果进行匹配,就能发现学习者可能遗漏或者不确定的知识点,这些反馈信息就代表学习者还需努力进步的方向。学习者可以根据自身要求将某些知识变量设置不同的重要等级。

二、克尔凯郭尔对“绝望”的分析

表面来看,把绝望看作是致死的疾病就意味着绝望使人死亡,而我们通常所理解的死亡指的是肉体生命的终结。这种理解是经验心理学的理解方式:由外在经验事物所引发的心理状态、进而这种心理状态又引发了外在经验事物的变化,比如我们通常所说的对于生存的绝望导致人选择了自杀。但是,克尔凯郭尔明确指出:“致死的疾病这一个概念必须在特殊的意义上去理解。”(12)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张祥龙、王建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19页。一方面,“从字面上理解,人死于这种疾病或者疾病会导致肉体的死亡是绝不可能的。相反,绝望的折磨恰恰是求死不得”。另一方面,“在最后的意义上,绝望是致死的疾病,这是令人痛苦的矛盾”。(13)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20页。关于这两层意思的分析,既体现了克尔凯郭尔的思想中存在心理分析和思想分析这两种不同方式,也表明心理分析最后必须上升到思想分析的高度,才能最终解决这种令人痛苦的矛盾。下面,我们从克尔凯郭尔对绝望的概念、绝望的不同表现的分析以及摆脱绝望的基础等三个方面来理解这个问题。

克尔凯郭尔在《致死的疾病:为了使人受教益和得醒悟而做的基督教心理学解说》中专门分析了“绝望”(despair),并认为“绝望是致死的疾病”。这可以看作是思想分析超越心理分析的一个典型范例。

其一是关于绝望概念的分析。克尔凯郭尔把绝望界定为一种错误关系(misrelation),即“在自身关联的和让他者建立起来的关系之中的错误关系”(14)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14页。。这是一个具有古典思辨色彩的界定,在理解的时候显得艰涩,不过笔者以为从三个方面就可以使这个问题得到清晰的理解。首先,要弄清楚这一界定的基础即人是什么这个问题。关于人是什么,克尔凯郭尔的回答很简单:“人是精神。但何谓精神?精神就是自我。”(15)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13页。那么自我是什么呢?克尔凯郭尔是这样界定的:“自我是一种自身与自身发生关联的关系,或者是在一个关系中,这关系自身与自身所发生的关联;自我不是这关系,而是这关系与他自身的关联。”(16)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13页。这看起来有些复杂,但只要厘清“自我”“自身”“他者”“关系”以及“关联”这样几个概念,就能迎刃而解。第一,我们可以把处于关系中的自我看作是被关系制约了的自我,称之为自身;第二,形成这样的关系需要一种关联性能力,那就是自我;第三,任何在关系中制约着自我的因素,比如自身和他人、他物等等,都是他者;第四,处于关系中的所有因素可以统称为生存环境。由此,一方面,所谓自我就是纯粹的精神,但作为纯粹精神的自我总是在生存环境中以他者的身份显现出来;另一方面,所谓自身则是处于生存环境中并受其影响的自我,它是经验性的。结合关于心理分析和思想分析的区分,就有这样的结论:心理分析的对象是自身,而思想分析的对象是自我。概而言之,一个生存着的人,指的是处于生存环境之中并由各种他者因素所制约的综合体;因此,生存着的人总是与生存环境紧密相连,进一步则可以明确概括为:“一个人如何生存就是如何在处境中把自身与他者关联起来。”(17)罗龙祥、陈晓明:《克尔凯郭尔绝望生存观及其实践价值》,《江海学刊》2017年第6期,第69-74页。而在这种生存状态中,必定存在着对生存环境的依赖。克尔凯郭尔所说的生存的绝望或者一般情形中的绝望,正是个人对处在生存环境中的自身以及他者过分依赖的结果,由此导致了一种“错误关系”,使人陷入了绝望的生存状态。

首先,从克尔凯郭尔关于绝望的分析可以看出:一方面,克尔凯郭尔把人置于经验世界之中,由此引起了各种具体的绝望表现,这是一种从心理分析所得出的结论;另一方面,克尔凯郭尔又把纯粹的精神看作是先于生存环境或经验世界而存在着,由此所突出的精神独立性和先验性,不仅强调了自我的精神性,而且强调了任何沾染了生存环境的精神状态都是一种绝望状态。就此而言,我们应该有两个方面的认识。其一,就绝望各种表现的分析而言,克尔凯郭尔并没有突出精神领域自主运作的独立性,由此也没能突出思想分析的独立性;相反,这里始终是把思想分析与经验性的生存环境关联起来考察,甚至还强调了作为精神的自我必定要处在经验生存环境之中,由经验现象所引发的各种绝望状态不可避免。其二,克尔凯郭尔认为只有从涉及意识的绝望出发才可以摆脱绝望,这就为思想分析超越心理分析、并使得精神分析或思想分析能独立运作奠定了基础。值得说明的是,克尔凯郭尔这种分析方法,不仅是20世纪产生巨大影响的存在主义思潮的基本方法,而且也确实是一种现实可行的方法。

其三是摆脱绝望的基础。尽管关于“涉及意识的绝望”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绝望的表现,但它不同于由生存环境所制约的种种绝望,对于它的分析已经是一种摆脱绝望的基础了,而这正是一个思想分析层次的问题。仅仅从“不涉及意识的绝望”来看,我们可以肯定,每个生存着的人都处于绝望中。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有真正的绝望概念”,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认识自己处在“不涉及意识的绝望”中,但仅此而已,却并不知道真正的绝望,如克尔凯郭尔所说:“你在绝望中从根本上要比你所知道的陷得更深,你的绝望是处于一个更深得多的层面。”(21)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57页。也就是说,真正的绝望并不是认识到上述所列举的种种绝望,而是意识到生存中的绝望不可避免。克尔凯郭尔把这种绝望称为涉及意识的绝望。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非常重要,这是生存着的人摆脱绝望重获精神自由的前奏。也就是说,如果能在思想中意识到绝望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它也就更接近于得救”(22)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75页。。显然,这种绝望不同于任何生存环境的种种绝望,它是一种纯粹的意识状态,克尔凯郭尔称之为纯粹精神上的绝望,不论我们是否认识到它,它都必然存在着。即所谓的涉及意识的绝望,是不涉及经验环境的纯粹精神的绝望,它先于人的生存状态而独立存在着。克尔凯郭尔强调,只有充分意识到这种纯粹独立的绝望,我们才会有摆脱绝望的可能性。在笔者看来,关于这种纯粹的绝望认识,就是一个思想分析层次的问题。

薰衣草生态公园是山东省青岛市的一个旅游开发项目,此处距离竹林的天然分布区较远。虽然当地没有大面积的竹林,但当地政府意识到竹材作为建材的良好特性,特邀请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以竹子为主要材料设计公园大门。

三、思想分析对心理分析的超越

克尔凯郭尔的分析是晦涩的,这里不作深入讨论。我们的目的只是结合所论述的主题,即思想分析和心理分析之间的关系,做几个方面的总结。

其二关于绝望表现的分析。克尔凯郭尔将绝望区分为“不涉及意识的绝望”和“涉及意识的绝望”。总体来看,关于“不涉及意识的绝望”的分析重在心理分析,而关于“涉及意识的绝望”则重在思想分析。克尔凯郭尔所说的“不涉及意识的绝望”是指“只涉及综合的自我的构成成分的方式来考虑的绝望”(18)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34页。,即生存着的个人沉迷于生存环境,既没有从精神本性去反思,也没有以自我的精神性来考察处于生存环境中的自身,而完全是从生存环境中的各种因素如自身或他者来追问自我。克尔凯郭尔把这种“不涉及意识的绝望”分为两种:一种是由“有限和无限”定义的绝望,一种是由“可能性和必然性”定义的绝望。前者又可以分为缺乏有限的无限性绝望和缺乏无限的有限性绝望;后者也相应地分为缺乏必然性的可能性绝望和缺乏可能性的必然性绝望。克尔凯郭尔分析各种绝望表现的方式都差不多,这里只以“缺乏有限的无限性绝望”为例。所谓缺乏有限的无限性绝望,是指个人在生存环境中幻想着某种不受限制的东西,并要求得到它。克尔凯郭尔认为,一个人幻想无限是因为生存的具体性或有限的环境所致。比如一个忙于眼前生活俗事的人,总是在向这个世界要求各种各样的事情,结婚、生子、获得荣誉和尊严等,永远在忙碌,似乎没有尽头,因而总是幻想着一种无限的、永恒的东西,或者幻想着无穷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利,甚至是长生不死的肉体。于是,在这样的幻想中,“人的自我就被耗费掉了”(19)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36页。,由此导致了缺乏有限的无限性绝望。关于其他各种处在生存环境中的绝望分析也基本如此。克尔凯郭尔强调,这些不同的绝望表现与处于生存环境的人是必然相随的,因为如果人们整天忙于追求生存环境中的事物,那么结果无一例外就是这样:“他们并不是他们自身;从精神上说他们没有自我,没有一个能让他们为之去冒一切风险的自我——不论他们如何自我追求,他们都不是在追求自我。”(20)克尔凯郭尔:《致死的疾病》,第41页。如何才可以摆脱这种生存环境中的绝望呢?解决这个问题是通过对“涉及意识的绝望”的分析来完成的。

⑤王利明:《人格权法研究》(第二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608~638页。持相同观点的学者张新宝在《从隐私到个人信息:利益再衡量的理论与制度安排》中,也认为要彻底解决未来数字经济的难题,法律有必要承认用户个人对数据的财产权利,进而对互联网公司的行为加以约束。

其次,从对“不涉及意识的绝望”的分析来看,我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们能不能跳出这种无精神性、循环性的绝望呢?如果局限于“不涉及意识绝望”,那自然无法跳出来。也许我们会设想这样一种可能:在有限性绝望和无限性绝望之间或可能性绝望和必然性绝望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这样不就可以消除绝望了吗?深入研究克尔凯郭尔的思想就会发现,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为克尔凯郭尔所说的种种绝望,都被生存环境中的他者所制约,“即便我们找到一个平衡点,它依然是生存处境的事物,处于无精神的状态,或至少是被非精神事物所牵涉的状态,因而依然是绝望”(23)罗龙祥、陈晓明:《克尔凯郭尔绝望生存观及其实践价值》,《江海学刊》2017年第6期,第69-74页。。到这里,我们会发现这样一个问题:不论是有限性的绝望还是无限性的绝望,不论是可能性的绝望还是必然性的绝望,其实都是因为我们把生命的希望寄托于生命之外的他者。这种根据外在环境来探究人的心态的做法,与心理学是相一致的。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关于“不涉及意识的绝望”的分析正是一种心理分析,企图通过这样的分析来找到绝望之根源并摆脱绝望,那无异于缘木求鱼。

再次,从关于涉及意识的绝望的分析来看,得出“涉及意识的绝望”或“纯粹的绝望”这个结论非常重要,这是从心理分析上升到思想分析的关键。克尔凯郭尔强调要与上帝对话才能获得最终的拯救,这里有着基督教赎罪论的影子;但我们也可以说,上帝不过是克尔凯郭尔所预设的一个至高无上的精神,我们完全可以不用上帝,而直接用人的思想或精神来取代上帝,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精神对话同样可以达到超越经验心理的目的。而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精神对话正是一种思想交流,它理应属于思想分析的层次。实际上,撇开上帝,我们能从中看到后来存在主义的影子,比如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向死而生”:当意识到死亡不可避免,我们又何必畏惧?萨特(Jean-Paul Sartre)也同样如此:人的独特性是“存在先于本质”,人来到这个世界本是一无所有,正因为这样,人才有无限创造自己的可能和必然。显然,克尔凯郭尔作为存在主义的先驱绝非偶然。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意识到了纯粹绝望的存在只是获救的前奏,而要得到完全的拯救则需要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精神对话或思想交流来完成。克尔凯郭尔始终把人置于与上帝平等却不对等的地位——人的本性是精神却不是绝对精神,所以,人必须不停地与上帝对话来获取精神,而上帝则是精神取之不尽的终极源泉。抛开上帝,我们则有这样的转换:我们不再是与上帝对话,而是与思想进行对话。而所谓意识到纯粹的绝望,不过是要促使我们努力撇清与经验有纠葛的心理状态,充分发挥自身思想的能动性,不断地与思想进行对话、交流,使得思想越来越清晰、深刻、乃至自觉,从而摆脱经验心理而上升到更加稳定持久的思想境界。认识到这一点,纯粹的绝望就绝不可怕,相反,它正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源泉和动力。这正是思想分析的魅力,也是我们不能没有思想交流的根本原因。在此,它无疑昭示了思想分析的深刻性和普遍性。

四、余论

现代意义上的心理学方法是一门经验科学,它以经验事物或生存环境中的现象为分析对象,环境中的事物是心理学的参照物;而心理学上的纠正绝望方法,也只能是经验方法,即以环境中的事物作为比对来解决心灵上的绝望。比如上述分析的有限性绝望,如果要纠正这种绝望,心理学的方法就只能以无限物为参照对象来促使走出绝望:既然是因为有限物而绝望,那么去追求无限物吧!然而结果却是无限性的绝望。简单来说,心理方法只能是在生存环境中不停地纠偏、不停地开导、不停地类比,一个绝望被驱除了,总会有下一个绝望。这可谓绝望与人的生存永相随,直接而简单。如果一个人深深地厌倦这种直接性的绝望,那么心理学方法对他就无能为力。

Video S1: The optimized location of the microsphere

克尔凯郭尔最终是求助于上帝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其摆脱绝望的方法也被称为“基督教心理学”。然而,正如上面所强调的,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基督教信仰来超越心理分析,而用思想分析来超越;也就是说,从精神的角度来预设一个上帝的存在,其实还不如直接预设思想或精神的存在来得简单干脆。当然,对于很多人而言,也许思想显得虚无缥缈,还不如上帝那样实在。鉴于此,我们也可以做一个转换,即转换到思想分析所强调的逻辑或苏格拉底助产术式的对话来解决。思想分析的一个主张,是用“逻辑”来替代思想。国内倡导思想分析的学者就采用了这样一个方式:一方面强调“不同人的思想世界中必定存在‘共同的’元素,这个共同的元素便是逻辑定律”;另一方面认为“思想世界里的这些内容是‘可言说的’,同时,这些内容也是他人‘可理解的’”。(24)潘天群:《逻辑学视域中的思想分析技术》,《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1期,第141-147页。思想分析的另一个主张则是采用苏格拉底助产术式的哲学对话,即“通过苏格拉底精神助产术达到抚慰心灵创伤的目的”。(25)罗龙祥:《苏格拉底助产术与哲学教育的实践方案》,《教育学报》2016年第5期,第25-31页。不论这些观点是否正确,但至少开辟了思想交流的新方向、新方式,比起克尔凯郭尔的信仰以及某些哲学的思辨而言,它们无疑更具现实的可操作性。

最后,就本文采用这样一个颇有争议的标题做一些说明。这个标题有把思想分析置于不胜寒的高处而易于引起大家反感的可能。但这里就是要表明两个方面的意思:其一,我们当前缺乏的不是心理分析或心理咨询,而是缺乏思想分析或哲学咨询;其二,心理分析或心理治疗只是被动而狭窄的,思想分析或哲学咨询才是主动而普遍的,针对所有人。也就是说,相比当前众多的心理分析(或心理咨询)中心而言,我们更需要的是这种极为普遍的思想分析(或哲学咨询)中心。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训练人的逻辑思维、开展人的心灵对话的思想分析实验室,再多也不为过,因为人的独特性就在于他的思想,人的问题的独特性也是由于他的思想出了问题,从思想入手不仅根本而且普遍。此外,鉴于当前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忌讳所谓的心理问题,那么一种超越心理分析而以分析普遍性的思想问题为己任的思想分析运动,也会有更普遍性的功效。正因为如此,我们需要一个醒目的标题,以唤起人们对于思想分析的重视。

OntheIdeologicalAnalysisbeyondthePsychologicalAnalysis——ACaseStudyoftheDespair”AnalyzedbyKierkegaard

LUO Longxiang

(College of Social Development, Yangzhou University, Yangzhou, Jiangsu, 225009)

Abstract:In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 Kierkegaard, the Danish philosopher, analyzed the despair with a trace of strong psychological analysis. But his analysis is mainly an ideological analysis. Thereby also giving an illusion confused ideological analysis and psychological analysis to a certain extent. However, when we deeply understand his analysis, we will find that his analysis is profound, and it clearly reflects the ideological analysis beyond psychological analysis. After studying his analysis carefully, we can clarify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ideological analysis and psychological analysis. Furthermore, it helps us to understand deeply the importance and irreplaceability of ideological analysis.

Keywords:ideological analysis, psychological analysis, despair, philosophical curing

中图分类号:B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030(2019)04-0088-07

收稿日期:2019-04-05

基金项目: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哲学践行与哲学教育的双向启示”(2017SJB1140);扬州大学教学改革研究课题立项支持项目“苏格拉底方法与哲学实践教学”(YZUJX2017-43C)

作者简介:罗龙祥,扬州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哲学践行、逻辑哲学和哲学教学研究。

DOI:10.19411/j.cnki.1007-7030.2019.04.010

(责任编辑 陈 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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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龙祥:思想分析对心理分析的超越——以克尔凯郭尔分析“绝望”为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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