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石:亚里士多德诗学原则的哲学考察※论文

黄水石:亚里士多德诗学原则的哲学考察※论文

摘 要:《诗学》在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完整呈现中占据关键位置。《诗学》是对诗艺的根据和原则在本质意义上的展现。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开端性原则先行规定了《诗学》原则。作为哲学的第一原因和最高原则,努斯自身的根本区分在逻各斯的自相区分中得到把握。基于亚里士多德哲学的整体及其根本原则,《诗学》的诗学原则可以得到透彻阐明:1.逻各斯所担当的行动必须合乎逻各斯,亦即按照必然或者基于期待而为之可能来展开为如此这般的情节;2.逻各斯所要展开呈现为整一行动的“一切”通透地区分为开端、中段和结束;3.这一逻各斯的完满整体由此就其作为逻各斯技艺的如真现相而言是如此创制实现了的“这一个”。逻各斯在其区分中展开的本质之相必然实现为完满的整体“这一个”。完满地洞见逻各斯如此这般的“这一个”完满整体,这也是净化在爱智慧意义上的应有之义。

关键词:亚里士多德 《诗学》 逻各斯 “如真现相”“本质之相”

国内对亚里士多德《诗学》的译介与研究,经久不衰,蔚为显学,近年来进一步拓展深化。①研究近况的概述参见秦明利、罗贤娴:《近十年国内亚里士多德〈诗学〉研究综述》,《外语教育研究》2014年第3期。从哲学角度考察《诗学》诗学思想的研究也不乏新进展。赵振宇博士尝试从生存的存在论形而上学角度解读《诗学》——已然在生活世界的维度下打量归结为“形而上学”的哲学和与此相涉的诗学。②赵振羽:《通往卡塔西斯之路——亚里士多德〈诗学〉的形而上学研究》,《理论月刊》2012年10月号;《诗与现实的矛盾——亚里士多德〈诗学〉与〈形而上学〉比较研究》,《晋阳学刊》2013年2月号。刘小枫教授在施特劳斯学派视域内的诗学研究尤其引人注目。③为了强调诗学与政治哲学的关系,刘小枫将“诗学”译作“论诗术”。鉴于《诗学》本身始终聚焦于逻各斯的“技艺”,笔者主张译作“诗艺学”。考虑到“诗学”译法通行已久,行文中仍遵从旧译。刘小枫关于《诗学》的系列论文:《“诗学”与“国学”——亚里士多德〈诗学〉译名争议》,《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5期;《作诗与德性高低——亚里士多德〈论诗术〉第2—3章绎读》,《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期;《谐剧与政体的德性——亚里士多德〈论诗术〉第三章中的题外话试解》,《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期;《诗术与人性》,《现代哲学》2011年第5期。他将《诗学》放在古典政治哲学的视域之内来加以考察的做法,深受施特劳斯学派的戴维斯《哲学之诗——亚里士多德〈诗学〉解诂》的影响。④〔美〕戴维斯:《哲学之诗——亚里士多德〈诗学〉解诂》,陈明珠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12年版。根据戴维斯的解诂,《诗学》实质上是对悲剧的“模仿”,即作为哲学的“悲剧诗”,而模仿所关涉的是古典政治意义上人的行动。刘小枫特地选取《论诗术》为译名,将之置于古典政治哲学的规定之下,实质上也就是将《诗学》当作政治学和伦理学的附属,由此论诗术与人性的相通,前者之鹄的旨在为后者之张目。与通常将《诗学》放在文学理论和美学的范畴内来加以把握的做法相比,仅仅将亚里士多德哲学把握为所谓的古典政治哲学,这显然是过犹不及。与国外古典学和古代哲学的研究情形相似,在通常的研究视野里,即便作为亚里士多德哲学的构成部分,《诗学》的重要性始终不曾得到澄清,往往放在最后才略加提及,其用意甚至仅仅在于保证亚里士多德著作(CorpusAristotelicum)的完备而已。

桥位处于“V”型山谷,河床较窄。桥梁全长130m,左、右线桥宽均为12.25m,交角90°,上部结构采用2×65m跨径变截面连续T梁,悬臂浇筑施工。下部结构左、右线1#桥墩均采用双肢薄壁墩,墩高33.5m,肢间净距3m,单肢截面尺寸6.25m×1.5m。该桥于2007年5月正式开工,为保证工程工期,采用悬臂模板及支架系统,缩短了工期并保证了混凝土的浇筑质量,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古时候,祁连地区是羌、匈奴等少数民族生息繁衍的地方,也是古“丝绸地,为历代兵家所重视,三角城、峨堡城等古城的遗址见证着祁连县的发展和变迁;如今,这里成为了汉、藏、蒙古、回、土等15个民族的聚居地,多元化的民族风情构成了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令人向往。

以上所列举的对亚里士多德《诗学》的哲学研究,都难免对亚里士多德诗学有所错失。这是因为都以各自对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判断为前提,而对其哲学的整体判断却不乏偏颇。若论偏颇之处,可一言以蔽之:亚里士多德哲学作为得到彻底区分了的科学的完满整体并没有得到真正承认,没有以这一哲学整体的原则为基础而得到透彻把握。有鉴于此,本文旨在基于亚里士多德哲学整体视野揭示其哲学原则对于把握诗学原则的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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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尝试回答这一问题:为什么亚里士多德在对诗艺作出如真呈现以及本质之相的具体规定之后必须对如此之诗艺的完满整体作如此这般的原则性规定,并且不做也无需任何进一步的详细阐明?①一般译作“摹仿”,这里行文作“如真呈现”(强调动词含义)或者“如真现相”(侧重名词含义)往往译作“实体”或者“本质”,这里行文作“本质之相”。但这并非单纯为了标新立异,也不是要刻意提供新的译名,旧译已经很好,只是在本文的语境中总还不够贴切,因此要展开阐述论说,不得不在译述上对旧译名略作变通。这应该是研究性文章常见的情况。读者可以据此对涉及这两个概念之处加以注意;争论的空间是敞开的。通常的研究方式对此无济于事。只有基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整体,进而基于这一哲学的根本性原则才能对这一问题有所揭示。因此,只有明了对亚里士多德哲学及其《诗学》的基本判断,才能基于这一哲学原则来展开对诗学原则的基本把握。

要阐明诗学原则的哲学意涵,不仅关涉到对亚里士多德哲学整体的判断,也与对《诗学》整体的哲学判断紧密相关。先行判断如下:1.作为整体的亚里士多德哲学包括创制、实践和理论三种逻各斯的“知”,在这一自身区分的意义上是当下把握住自身根据奠基的逻各斯科学;2《.诗学》在亚里士多德哲学之知的完整呈现中占据关键性的位置而并非无足轻重;3.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开端性原则业已先行规定诗艺就其本质而言的当下实现完满——作为如此发端、如此中介、如此实现的“这一个”整体。

什么是概念把握着的《诗学》的真正事情?逻各斯技艺。但并非空洞的技艺。也非通常所说的手艺。它是逻各斯自身创造其所造就者的技艺。它创制“这一个”整体:它如其所是,因为如其所应是,因为业已先行规定如此而是其所是。诗歌本身作为逻各斯技艺的每一个作品,并非“知识”,更不是“科学”,因此诗学不是关于具体诗歌作品的,而是关于诗艺自身在自身所造就者,即由逻各斯把握住的“本质之相”。这里本质是在“相”的意义上,因而不再直接与作为“所与者”的质料相涉,毋宁是无所与质料的本质之相,是创制性逻各斯技艺完满实现的“这一个”,正如其作为科学之事情而被当下呈现为如此这般的关乎本质之相的逻各斯,在此意义上作为创制性的逻各斯科学。

作为当下把握住自身根据奠基的知,逻各斯科学可以区分为创制的、实践的和理论的。④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1025b25,苗力田主编,《亚里士多德全集》第七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46页。这是亚里士多德自己所作的区分,但他没有明确说这一得到区分的科学在其哲学整体中的顺序。为了从整体上严格把握亚里士多德哲学,这一顺序必须得到合乎逻各斯的揭示和展现。当然这是一种整体性建构;但这是基于逻各斯自身根据奠基和自身区分而来的建筑。⑤限于篇幅和主题,这里只是勾勒整体把握亚里士多德哲学的相关步骤。

我国人力资源是伴随着外资企业的大量涌入发展起来的,1997年我国第一届人力资源本科毕业生正式走上工作岗位,标志着我国人力资源正规军的出现。在中国,虽然绝大多数的企业都设立了人力资源管理部门,但是很多企业只是引进了人力资源管理的概念,甚至是人力资源部这样的一个名称,而并未将人力资源的概念真正的引入企业使其落地生根。企业的重视程度不够,也就不会投入大量资金进行人力资源相关培训,加上开设人力资源管理专业的高校少,毕业生供应不足,造成人力资源管理专业人才的缺失。

所谓的“工具论”(Organon)或者“入门先导”便已经是思想着的逻各斯基于自我区分的纯净化。这里逻各斯自身即是创造性的,它在自身区分中根据原则实现为完满整体。证明的三段论构成纯粹逻各斯的必然推理整体。但哲学并不停步于此,哲学必须与自身的事情打交道,必须以思想的力量开辟这一事情,最终使之实现为圆满——在巴门尼德业已开辟的希腊哲学意义上,这正是逻各斯自身的事业和使命。在自身的区分中为自身奠定根据,这具备创造性的逻各斯切中哲学的事情。每一次逻各斯在对所关涉事情的把握中自身成为哲学的事情。只有在基于自身区分而奠定根据并当下如此呈现的逻各斯当中,哲学所涉及的事情才作为哲学的事情来出现并得到把握。也就是说,这里哲学自身的事情即自我区分并当下实现着的逻各斯。

但是基于所关涉事情的差别,逻各斯科学所把握住的知作为完满整体同样得到根本性的区分,并且就呈现为如此这般的逻各斯区分。在这个意义上,什么是这里哲学的事情本身?逻各斯所把握住的本质或者“所以是的是”;①“所以是的是”,苗力田先生在《形而上学》“译者注”中专门提出的译语。《亚里士多德全集》第7卷,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33页。但这同时是关乎“所以是的是”的逻各斯或者关乎本质的逻各斯。作为逻各斯科学,哲学的知呈现为自身具备整体性区分的完满“逻各斯秩序体”。

历史纪事同样被特别地认作逻各斯。但根据诗学原则的必然性和可然性的规定,历史纪事必须特别地排除在创作的逻各斯技艺之外。亚里士多德说,诗比历史纪事更富于“哲学”的特性,更为高贵肃穆,更为普遍。①比较《诗学》第9章1451a36-1451b11,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81页。更为哲学,更为严肃是因为更为普遍,而更为普遍则是因为“所谓‘带普遍性的事’,指根据可然或者必然的原则某一类人可能会说的话或会做的事——诗要表现的就是这种普遍性”。亚里士多德,《诗学》,1451b8,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81页。首先,历史纪事,例如希罗多德的历史,不能达致合乎逻各斯技艺的整体,并且始终将人的行动作为对显现的“一切”个别来加以观察探究——它不能达到原则,不能在逻各斯的自身展现中达到自身根据的奠定,使原则在此呈现中当下得到确定,并且规定所涉及事情的、这逻各斯如此这般的呈现。其次,历史纪事所关涉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得到如其所是的描述和记叙,即便试图归结到某些原因,但不能达到根据。这里的逻各斯不能够创制开端、中段和完成的这一个整体。诗所关涉的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这里可能并非单纯在未来可能发生的意义上来理解,相反,这是在逻各斯技艺的创作中根据原则的规定而作为可能的来展开和呈现,但就其为逻各斯所担当的事情而言,这恰好是业已发生的事情,并且为人所熟知,即作为已知的事情,恰好在这个意义上,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就如其所是来展开和呈现,而是就像其作为所知,业已如其所应是地得到规定,并且据此而在逻各斯的呈现中作为可能的来出现——考虑到逻各斯技艺所要创制的包含开端、中段和完成的这一个整体,这一按照可能逻辑所作的呈现却必须遵循合乎逻各斯的必然和可然规定。

最后逻各斯科学所切中的则是对于有朽之人而言不可改变的自然显现的万物。这是在观察探究中按照逻各斯来把握住显现着的“一切”的根据和原因,直到其最高的开端性本原。基于原因来考察和把握显现者的所是,这是自然哲学。但最高的本原和尺度、原则和根据则基于逻各斯赢得在逻各斯之中的当下把握。也就是神圣努斯被当下把握在“第一哲学”或者“神学”之中。从自然哲学到第一哲学的过渡事实上是一个飞跃。就第一哲学与先行的自然哲学相关联而成为哲学之思的事情而言,仍然可以作为完满的理论科学来看待,但是就哲学整体和哲学的使命而言,第一哲学实际上不再受理论科学的限定,相反,鉴于第一哲学把握住的开端性原则,不论是创制的、实践的还是理论的科学和相关的知才成其为具备了根据的科学或者知。在这个意义上,这不再是通常所理解的知识,也不是关于知识的知识,而是鉴于原则及其在逻各斯自相区分中的当下呈现,是最真切意义上爱智慧的即哲学的知。只是鉴于这最高原则和根据,作为逻各斯科学整体的亚里士多德哲学才能够作为得到区分了的、自身奠定根据的科学之知的“秩序体”当下完满地给予有朽之人——首先是哲学地思想着的哲学家。

通过加强水土保持措施设计,合理安排施工进度与工序,抓紧落实土地整治及植被恢复,减少地表裸露时间,以减少施工过程中因降水和风等水土流失影响因素产生的水土流失。

亚里士多德哲学以把握有朽之人的本质为旨归,因此逻各斯的自相区分关涉人与自身的区分,逻各斯科学则是关乎人之所以为人的知。逻各斯的区分切中人与自身的区分。这一区分展开为在灵魂中的区分,准确地说,展开为灵魂与自身的区分。但这里涉及的人,并非在直接性意义上的人;同样所涉及的灵魂,也不再是直接性意义上的灵魂。在柏拉图那里,人业已是“灵魂之人”;②Heribert Boeder,Topologie der Metaphysik(Freiburg/München:Verlag Karl Alber,1980),135.人的区分展现为灵魂中的自我区分。③柏拉图的论述尤其体现在《理想国》第4、6两卷,参见郭斌和、张竹明译,《理想国》,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重印本。有鉴于此,亚里士多德哲学的“人”,其区分同样展现为灵魂在自身中与自身的区分。但只有最终实现为灵魂之中努斯的区分,人在自身中与自身的区分才达致纯粹。努斯与自身区分说的正是人与自身的纯粹区分。在此人之为人的开端性本原和究竟性完满透彻明了,对于得到区分的有朽之人而言,完全洞彻无碍。这样的有朽之人的努斯,正是“第一哲学”或者“神学”的真正关切。

但努斯绝不是逻各斯。努斯原则为逻各斯所展开的一切区分奠定根据,统领逻各斯的一切区分。努斯自身也基于逻各斯的自身区分而展开其自身纯粹区分并为逻各斯当下把握住,由此人与自身的纯粹区分才能基于努斯的自身区分而当下实现为逻各斯基于区分把握住的知。作为人与自身的纯粹区分,努斯的自身区分被逻各斯把握到灵魂的自身区分当中来,因为这里所涉及的人是“灵魂之人”;对于这“灵魂之人”而言,努斯是这有朽之人所独具的神。④Aristotle,“Protrepticus”,10c,in:Ross,W.D.,Aristotelis Fragmenta Selecta(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58),42.在此神与人的区分也不再能够从直接性意义上加以理解和把握。神与人的区分正是人与自身的单纯区分,因为这里是对于有朽之人而言的努斯自身的单纯区分:神圣努斯和有朽之人的努斯(。与逻各斯科学的区分相应,努斯鉴于创制的、实践的以及理论的逻各斯区分而得到彻底区分。⑤亚里士多德没有按照这个顺序做出明确的阐述,但在多处涉及,尤其可参看《灵魂论》卷3、《尼格马可伦理学》卷1、《形而上学》卷12。但最为单纯的区分仍在于:创造性的努斯和承受性的努斯。⑥现代古典学研究习惯将《灵魂论》放在诸如物理学亦即自然科学视角下,放在身心问题的框架之下,放在现代心理学当中来加以研究。这使得亚里士多德的灵魂论支离破碎不可耙梳。尤其是对卷3努斯的阐述,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与此相反,不妨回忆黑格尔的伟大洞见。在其哲学理念的规范之下,他将灵魂的区分直到灵魂中努斯的区分把握为亚里士多德精神哲学的制高点。参见Hegel,F.W.,Vorlesungen über die Geschichte der Philosophie,Vorlesungen:Ausgewhlte Nachschriften und Manuskripte,Bd.8,hrsg.Von Garniron,P.und Jaeschke,W.,Hamburg:Felix Meiner Verlag,1996,78—95.尽管仍然不乏偏颇,却道出了关于灵魂和努斯的深刻洞见,这恰好不是在中世纪的意义上——尽管阿奎那同样有其对努斯区分的卓绝洞见。

努斯原则不仅是理论科学和实践科学的最根本原则和根据、最原初开端和最究竟完满,同样也是创制科学的最究竟完满和最原初开端。与得到区分了的努斯相关涉,诗学原则才是得到如此规定的逻各斯技艺的创制原则。只有基于对哲学整体原则的规定,才能有根据地把握住诗艺的原则;通过诗学原则规定下的《诗学》对于把握在哲学原则规定下逻各斯科学的整体呈现具有关键意义。也就是说,一方面努斯作为哲学原则对诗学原则具有规定性,另一方面《诗学》的逻各斯是科学整体得以呈现的关键一环。诗学原则归根到底是哲学原则,但这是切中事情并得到区分的哲学原则。二者并非普遍与特殊的关系,而是整体在得到区分的事情中的实现。哲学整体基于逻各斯的区分而在区分中被展开为相应的原则性区分,并且这一区分每一次都实现在每一得到区分的科学整体的当下。

亚里士多德显然无意泛泛而论各种希腊文艺形式,尤其是诗歌,更无意泛泛而论希腊的戏剧创作。毫无疑问,相具有多种含义。但这里并不意味着诗歌的类型和体式,毋宁说,这是逻各斯技艺在创制中“如真呈现”独一无二的这一个“相”,也就是,作为真正合乎其本质的实现了的具体相。合乎本质,这意味着只有最好的悲剧诗和最好的喜剧诗才成其为《诗学》所要打交道的事情。二者都不是如通常所理解的那样作为诗歌“类型”来予以把握的。进而《诗学》合乎本质地所要把握的是最好的悲剧诗和喜剧诗的本质之相。这种把握始终鉴于诗学原则才得以展开和呈现。

有鉴于此,《诗学》不是描述性的,而是概念把握着的,基于根据和原则而通过逻各斯的区分来展开与其相应的思想和事情。《诗学》并非某种关于文艺现象的理论描述,而是就其本质而言对诗艺源出于根据和原则之规定的展开。①Werner Söffing,Deskriptive und normative Bestimmungen in der Poetik des Aristotele(sAmsterdam:Grüner Publishing,1981).他将《诗学》视作描述性与规范性规定的混合,该研究旨在对此作详尽梳理。对此笔者不能赞同。比较:Heribert Boeder,“Vom Begriff in der aristotelischen Poetik”,Sitzungsberichte der Braunschweigischen Wissenschaftlichen Gesellschaft 34,1982.现收入氏著Das Bauzeug der Geschichte:Aufstze und Vortrge zur griechischen und mittelalterlichen Philosophie,hrsg.von Gerald Meier,Würzburg:Königshausen&Neumann,1994.这里逻各斯技艺展现了自身奠定根据的逻各斯的创造性力量:逻各斯技艺能够按照逻各斯的规定而造就合乎本质的“这一个”整体,即创制或者创造逻各斯整体,并且进而具备如此创造性的力量,按照逻各斯的区分而造就为如此完满的“逻各斯秩序体”。作为科学之知的“这一个”整体,沉思洞见可以当下把握并就其为如此的知而予以创造的整体呈现——如此而赠与有朽之人,如此而有朽之人把握住自身的区分,并得以作为人而有所安顿。

什么是希腊意义上的亚里士多德哲学?哲学,1.在亚里士多德这里,作为“爱智慧”亦即“与智慧相与为友”的思想活动,意味着有朽之人就其本质自然而言面向“实事的知”亦即“智慧”而求其知;2.对于有朽之人而言,哲学之思所能把握住的知,犹如柏拉图的苏格拉底所宣称的,正是“人的智慧”,②柏拉图:《申辩篇》,20d,见王太庆译,《柏拉图对话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29页。智慧在亚里士多德这里则是合乎实情的有朽之人的“哲学”,并且就在哲学求知的自身展开中呈现为当下把握住的科学的知,但不是在狭义的自然科学意义上的科学的知,而是基于原则而自身展开根据奠基并在这一展开的呈现中赢得其当下实现的知。准确地说,即逻各斯的科学,这始终以诸第一开端和原因③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981b28-982a3,苗力田主编,《亚里士多德全集》第七卷,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29页。——在究竟意义上,则是开端性原则和当下实现之完满——为其思想之事情的真正关切。

然而,不可忘记:逻各斯作为技艺的自身创制,所关切者并非其他,就是有朽之人自身,人之为人的行动。逻各斯能够担当人自身与自身展开的区分,担当人之为人的行动,并在此意义上造就如此之逻各斯,后者展现为与自身进行区分的创作或者创制。就其切中人自身及其行动而言,逻各斯技艺的创作,每一次都要与“无逻各斯者”相遇,每一次都要将“无逻各斯者”放置于逻各斯之中来加以如此的把握,从而呈现为如此的创作。②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中已经将激情作为无逻各斯者来加以把握。逻各斯在此展示了自身面向无逻各斯者的创造性力量。

这样的创作当然是逻各斯技艺的成果。诗艺自身要按照合乎逻各斯的方式创制这样具体的本质之相,并且每一次都是作为合乎诗艺之原则的“这一个”整体——逻各斯技艺在逻各斯如此这般的自我区分中展开,并呈现为情节或者行动的发展。在这一展开或发展中,每一个逻各斯,每一个行动都是相互清楚地区分而又得到合乎逻各斯的联结。这种展开或者发展最终要实现完满,即达到目的或者完成,这意味着要实现一个得到区分的逻各斯的通透整体,并且就是“这一个”而非其它。

通透的整体“这一个”才真正构成了诗学的事情:“本质之相”经由逻各斯技艺“如真现相”,“如真现相”当下实现为这“本质之相”。“这一个”通透整体构成这一诗艺哲学事情无所与质料的本质之相。这已经完全不是在描述现象的意义上,因而不再直接关涉到每一诗歌作品,后者作为所与质料甚至在“如真现相”的先行规定当中就已经被彻底排除了。诗歌的可能作品和繁多类别也不在《诗学》的视线之内,因为就其合乎本质并作为“这一个”通透完满整体而言,只有最好的才成其为真正的“诗歌”。因为基于最原初开端和最究竟完满的哲学原则,亚里士多德哲学归根到底只关心何为最好的并且为何是最好的。

但诗艺的本质之相,就其当下由逻各斯把握住并呈现为完满的整体“这一个”而言,在《诗学》中不是直接就能涉及的,而是必须先行展开思想对“如真现相”的规定,随后所涉及的每一最完满最好的本质之“相”才得到规定。这种展开始终基于诗艺创制中“本质之相”的根本原则,因此要把握住如真呈现的先行规定以及诗艺的自身事情,最终要指明诗学原则的所在。

《诗学》通过“如真现相”先行规定逻各斯技艺:将人的行动放在特定逻各斯技艺所塑造的逻各斯自身中来加以“如真现相”。这一先行规定展开为:1.如真现相的媒介,即具备韵律限定的逻各斯;①亚里士多德:《诗学》1447a22,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27页。2.如真现相的对象,即人的高贵或者卑劣行动;②参见《诗学》第2章的论述,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38页。3.如真现相的方式,要么经由叙述来辨别和整合逻各斯,要么逻各斯担当人的行动而使之成为逻各斯的自身呈现。③参见《诗学》第3章的论述,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42页。

基于如真现相的这种先行规定,各种可能的和相关的艺术形式都被排除在外。逻各斯技艺由此变得纯粹而具体。如果如真现相所限定的逻各斯技艺具备自身的“历史”,那么它的起源必须返归于人自身的自然及其相应的行动,而它的历史发展则在赢得它的自然之时戛然而止——当然,这是在实现诗艺的单纯完满的意义上。④参见《诗学》,1449a14及以下,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48页。关于诗艺的起源和历史展开,参见《诗学》第4章和第5章。这里不是对诗艺的一般历史追溯和描述,而是基于原则和根据展示诗之为诗的历史开端(荷马),以及在时间历史的意义上诗艺如何根据“自然”而实现为真正的本质之相。只是在逻各斯技艺得到了如真现相这样的先行限定之后,《诗学》的真正事情,即逻各斯技艺创作所关涉的本质之相才得以和盘托出:悲剧诗(及史诗)和喜剧诗。

作为最高的逻各斯科学,“第一哲学”统领一切在整体中得到彻底区分的逻各斯科学。亚里士多德哲学完满的知展现为创制的、实践的和理论的诸逻各斯科学的“逻各斯秩序体”。作为第一哲学原则的神圣努斯事实上是整个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尺度,贯穿一切得到区分的逻各斯科学的展开与实现,而每一逻各斯科学自身奠定根据的展开与实现最终都要归结到这一原则上来——不是笼统抽象地或者经过各环节的发展后归结到作为原则的努斯,而是努斯自身已经在逻各斯科学当中得到区分。每一得到区分的逻各斯科学都归结到得到区分的努斯。但努斯的自身区分在每一科学当中仍然是不清楚的,只有在诸科学的相互区别与相互联结当中,才能变得清晰明了,最终在第一哲学当中才得以通透把握和当下观见,因为在这里努斯自身即思想的事情及其根据,观见与所观见同一,知与所知无别。①关于第一哲学的论述参看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12卷。

如果建立起设计人员和造价人员之间良好的沟通机制,就可以相应减小这种情况带来的问题。从设计开始到设计结束,都要进行技术和经济的权衡,从而最终保证项目设计方案在满足技术指标的同时又能够保证项目建设的经济性。当然,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在人才培养机制方面下功夫,培养一批既懂设计又懂经济的复合型高素质人才。

总而言之,幼儿园的管理在整个的幼儿教学当中是起着十分重要的主导作用的。在实施精细化的管理模式中,如果我们抓不到管理的重点所在,那么“精细化”将对幼儿园管理毫无意义和作用。因此,我们只有充分结合幼儿园自身的实际情况,进而才能使精细化管理模式发挥出它应有的管理效果,为幼儿的教育做出有益的贡献。

逻各斯技艺按照必然性或者可然性创制包含开端、中段和完成的整体“这一个”。但在逻各斯的展开与呈现中,情节或者行动却始终作为可能的而得到连缀,以便在情节或者行动结束的时候整体“这一个”得以出现。这里逻各斯担当起人的行动并加以如真呈现。人的行动每一次都必然带着预期,行动者的性格始终伴随着行动的展开。卓越的行动,只有合乎逻各斯受逻各斯规定了的行动才是具备德性的卓越行动,因而是可以合乎逻各斯而加以预测和加以发展的,否则就是无逻各斯的;合乎逻各斯,卓越的行动才可以作为卓越行动而继续。但行动始终鉴于无逻各斯者而展开为具备激烈冲突的情节,最终要导向不好的结局。②悲剧应当表现高贵行动者由顺达之境转入败逆之境,主人公结局是不幸的。参见《诗学》第13章,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97—98页。观见者明知这样的合乎逻各斯的行动是如此这般,而行动者则受限,包括受限于那搅动行动的无逻各斯者,导向的是如其所不应是的如此这般的行动——甚至是在与习常意见相悖的意义上,即违背观见者就其习常所知而言合乎逻各斯的期待,但就诗艺原则而言,整体关联上则合乎逻各斯③比较《诗学》第9章1452a2及以下,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82页。——行动者由此推进他的行动,亦即展开为进一步的情节,最终在冲突的高潮中要达到醒悟——如其不是,因为如其所不应是,这是真正的合乎逻各斯,但行动是不可逆的,行动者必须为此承担行动的后果,即便是死亡——死亡并非仅仅是悲惨、无望或者绝望,不,这是成全,成全行动本质所要求于人之为人的行动的卓越德性,它就当下实现在包含着行动结果的完整行动本身。在此,人之为人如其所应是的规定乃得以真正彰显:当下如此呈现于这一逻各斯把握住的行动整体。观众则当下看见这一逻各斯整体完整的如真现相。

究竟在什么原则下才能为诗艺如此呈现的本质之相奠定根据?逻各斯“这一个”整体应该是具备恰当“体量”的完满整一。“一个完整的事物由起始、中段和结尾组成。起始指不必承继它者,但要接受其它存在或后来者的出于自然之承继的部分。与之相反,结尾指本身自然地承继它者,但不再接受承继的部分,它的承继或是因为出于必须,或是因为符合大多数情况。中段指自然地承上启下的部分。”①亚里士多德:《诗学》,1450b26及以下,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74页。开端,中段和结束,这是逻各斯技艺本质之相的“一切”——甚至作为悲剧诗情节的六个构成成分也同样消融于这个三分的“一切”——如此才能得到逻各斯的完满整体。然而这首先意味着从根本上对“杂多”的排除。在何种意义上?

1.与开端相涉,开端是一个斩钉截铁的决断。一旦开始,便是决然的开始,指向结束与完成。不能再回溯,因为这会导向无尽回溯(regressusadinfinitum);不能后无相续,因为鉴于完成才能确定自身为这必然如此的开端。2.与中段相涉,中段是开端与完成相互联结的中介。没有牢固的连接,整体就不能建构起来。不论出于自然如此,抑或必然如此,抑或大概如此,凡是不能如此而接续开端导向完成的杂多一概排除在外——这样的杂多甚至还不成其为情节或者行动。3.与完成相涉,这是毅然的结束。只是基于中介的联结而与开端相呼应才必然止步于此;不能再向前发展,因为这导向无穷进展(progressus adinfinitum)。这一完成同时意味着完满,包含开端、中段与完成的整体作为包含彻底单纯区分的“这一个”而当下现身。完满并不意味着好的结局,恰好是不好的结局,但这是逻各斯基于开端和中介要达致的结局,由此开端与中介都因为这一必然如此的结束而豁然贯通为一体:如其是这样的整体“这一个”,因为如其所应是,即按照诗艺原则而发展为这样的整体。这是逻各斯技艺所实现的完满。

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悲剧诗包含了史诗的一切因素,史诗实质上在悲剧诗之下才能得到理解和把握。⑤参见《诗学》第5章,1449b14及以下,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58—59页。比较《诗学》第26章的论述。喜剧诗的论述基本散佚,缺乏可靠的传世文献。对于我们而言,最终《诗学》要操心的事情,只有这独一无二的“本质之相”,即最好的悲剧诗的本质。具体而言,即悲剧诗本质之相的界定:“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它的媒介是经过‘装饰’的语言,以不同的形式分别被用于剧的不同部分,它的模仿方式是借助人物的行动,而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疏泄。”⑥参见《诗学》,1449b24及以下,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63页。的译法,行文仍作“净化”。对于悲剧诗的具体研究,笔者将另外撰文阐述,此不赘述。

逻各斯科学首先切中并把握住作为技艺的逻各斯创制,这是关涉人的行动之如真呈现的知。这一知以最为直观的方式展现了逻各斯的创造性力量,它决然地开始,必然地展开,断然地知止。进而逻各斯科学切中并把握住作为逻各斯的行动,这是关涉合乎人之本质的行动的知。实践的知展现了逻各斯如何规定人的行动并实现人的完满;配得上人之为人的德性而展开的卓越行动归根到底是逻各斯的行动。不论是技艺创制还是实践行动的知,对于有朽之人而言,始终呈现为可以改变的。

究竟在何种意义上包含着开端、中段和完成这“一切”的这一个整体明澈而且通透?正如亚里士多德一再强调的那样,作为整体的这一个应该具有合适的“体量”。这意味着:1.这一个整体具备界限,止于完满,2.合适的“体量”与活生生的生命相应,构成环节紧密关联,没有多余,是好的,是美的,3.过大或者过小都会丧失边际不可认识,即不可作为这一个整体来通透地加以观见。②参见《诗学》第7—8两章,尤其1450b34-1451a5与1451a30-35,此外比较第23章1459a17-20,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74页,第78页,第163页。就这一整体为逻各斯基于自身区分并在自身中作为整体来把握而言,关涉着人之为人的努斯对此当下洞彻无余。

这一整体原则对于在哲学的最真切意义上理解怜悯和恐惧可谓至关重要。怜悯与恐惧作为在悲剧诗的观见中特别得到唤起的激情,尤其彰显着无逻各斯者的搅动力量。逻各斯的创制力量,并不是消除这一无逻各斯者,毋宁是使之在逻各斯技艺造作的秩序中得到安顿。逻各斯技艺创制这具备根本区分的完满整体,作为“这一个”,观见者不仅在舞台的表演中看见它(这恰好无足轻重),而且首要的是灵魂之眼看见它,③比较《诗学》第6章1450b15-20、第14章1453b7,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65页,第105页。演出与悲剧诗的呈现不能直接等同起来。悲剧诗不必搬上舞台,“阅读”同样可以达到效果。比较《诗学》第26章1462a5-13,第190页。带着“惊异”感受到由此唤起的作为无逻各斯者的激情,却将行动作为合乎逻各斯的这一个完满整一来加以观见,这里,努斯,尤其是创制性的努斯伴随着逻各斯同时展开的“思想推演”当下得以实现。④参见《诗学》第6章1450b5-12、第19章1456a34-1456b8,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65页,第140页。“思想推演”主要在《修辞学》当中得到了讨论。于是人之为人的高贵行动(卓越德性如其所应是,从而如其所是地呈现)或者低劣行动(不合乎人的行动之所应是,从而如其不是地呈现)皆由逻各斯以如此必然的方式带向完满直观。

甚至悲剧诗中的死亡都不再是重要的,毋宁是,必须如此实现人之为人的卓越德性的规定——不是在狭义的道德伦理的意义上,而是在人之为人这一规定的意义上,即:必须如此行动,以便这是如其所应是的行动,是投向人之为人的完满实现的行动;而这是始终伴随着作为无逻各斯者的激情,亦即伴随着如其所不应是而来的限定——悲剧诗是在逻各斯当中将人如此行动的如真呈现在合乎其本质进而合乎其完满实现的意义上使之变成当下可见的亦即可把握住的。

悲剧诗中行动者的不幸固然是悲惨的,引起的情感首要的却不是悲伤,而是恐惧和怜悯。合乎本质的悲剧诗要求严肃而高贵的呈现。这样的呈现关涉到人之为人的如其所应是。在何种意义上?就作为这一个整体的当下呈现而言,悲剧诗是逻各斯的结筑。把握这一整体的结筑,即把握这个逻各斯,经由这一逻各斯的中介,人之为人所应是的本质也得到透彻把握。生灵之中唯有人具备逻各斯。不是仅仅在政治哲学意义上的行动才由逻各斯所规定,逻各斯同样规定着伦理哲学意义上的行动,只有出于逻各斯规定的行动才是具备德性的卓越行动。人的行动,就其合乎逻各斯而言,是合乎人的本质而如其所应是地展开的,就其缺乏逻各斯而言,则作为有朽之人的行动始终不合乎本质而如其所不应是地展开。就其为创制的技艺而言,逻各斯能够在自相区分中担当起人的行动,将之带向得到整体性区分的“如真现相”这一整体的当下呈现。逻各斯技艺创制具备开端、中段和结束的这一个整体,归根到底是一个能够在合乎人之为人的本质而如其所应是地把握住的逻各斯当下呈现。这不仅仅是通达人之为人的中介,即人由此可以洞见人所应是的本质,而且就是人的本质安顿之所在,即人之为人的本质如其当然地就是如此这般而向着有朽之人当下敞开、当下现相的——最终是人对自身的“知”。

1.3.1 小鼠LLC细胞培养及肺癌移植瘤模型建立 收集对数生长期LLC细胞,制成1×106个/mL的单细胞悬液;0.2 mL/只,皮下注射入30只C57/BL6小鼠左侧腋下,观察、记录LLC小鼠生长及成瘤情况。

这实际上对面向逻各斯这一个整体的“观看”本身提出了最高的要求:只有合乎人之为人本质的人,只有合乎人的本质的观看,才配得上这样的逻各斯如真现相,才能在观赏中把握住这样的逻各斯整体,进而只有基于人之为人所应是的观看,才能洞见到如此现相的逻各斯整体是人如其所应是的本质安顿之所在。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悲剧诗的“净化”或者文艺的“教化”才能得到具备原则和根据的透彻把握,准确地说,作为哲学的亦即爱智慧的“知道”。最终在逻各斯这一个整体的观见中,在以如此这般方式达致的对人之所以为人所应是者的“知道”中,人赢得对如此诗艺所造就的“生命”的愉悦。①亚里士多德:《诗学》第23章,尤其参考1459a20,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163页。

由此可以把握住真正意义上的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净化”。这不仅仅是在心理学和医学病理学的意义上,也不仅仅是在狭义的伦理道德的意义上,尤其不是在人格意义上的道德(例如近代康德所说的人格)。在悲剧诗的六个关键成分当中,性格始终只是第二位的,附属于第一位的行动本身。逻各斯所担当的行动本身才具备决断性的和造就区分的意义。②情节或行动是悲剧诗的灵魂。性格占据次要的位置,尽管是不可缺少的构成成分。参见《诗学》第6章1450a15-1450b4,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64—65页。这里净化只有基于诗学的整体性原则才能得到透彻的把握。作为无逻各斯者的激情消融在逻各斯技艺创制的这一个整体。一方面,行动者通过始终由无逻各斯者伴随的如此之逻各斯行动而展开并实现包含开端、中段和完成的逻各斯整体。另一方面,观见者在观照中将这行动把握为如此结束而完满的逻各斯整体。这始终关联到哲学的最高原则努斯,后者尤其是在涉及有朽之人的意义上,作为有朽之人的努斯,始终在各个具体事情的科学中具有尺度的规定性——因为这努斯乃是有朽之人所独具的神圣。③比较 Aristotle,“Protrepticus”,10c,in:Ross,W.D.,Aristotwlis Fragmenta Selecta(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58),42.

创制的逻各斯科学先行,不仅展示了逻各斯就其事情而言的、面向无逻各斯者的创造性,而且马上就要求对人之为人的、行动之本质的直接规定和把握,因而必须步入实践的逻各斯科学。这里,人之为人的自然及其完满目的不仅为把握行动奠定了根据,而且自身就在逻各斯的行动开展中当下实现于如此规定的行动。但真正合乎人之自然与完满的行动却只是哲学的行动,亦即纯粹沉思的行动——后者将行动直接转化为逻各斯科学意义上的知,因为在此最原初开端与最完满实现自身当下行动,亦即当下实现,这为创制科学和实践科学奠定根据,亦即创制和实践在逻各斯根据奠定和自身区分中当下把握为如此的科学之知。

创制性科学展现了逻各斯创造性的力量,因此在整个逻各斯科学自身奠定根据当下呈现的展开中,在亚里士多德哲学当中具备关键地位,它甚至先行于实践科学,而并非某种点缀,某个附录,像通常的做法那样,仅仅放在哲学体系的末尾。但是对于逻各斯科学完备的自身展开而言,亚里士多德真正浓墨重彩地加以阐述的则无疑在于,也必须是,实践和理论科学。实践的逻各斯科学直接在人之为人的行动中把握人与自身的区分。理论的逻各斯科学则把握住对于有朽之人如此显现的“万物”,最终通过对第一原因和最高开端的追根究底,把握住了对于有朽之人而言得以将“一切”把握为逻各斯科学的原则和根据,即得到区分的努斯。这里将人与自身的区分把握为努斯的单纯区分——这只有那独一无二的哲学家才能洞见。但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将按照努斯原则相互区又相互联结的逻各斯科学把握为整体的这一个——这是在此:作为得到整体性区分的逻各斯秩序体——这才是哲学家的真正事情和使命,因为这涉及有朽之人所能知和所当知的智慧。人与智慧相与为友,安顿于哲学的知。始终关系到人的安顿——如何实现自我区分并由此安顿于人之为人的真正原则。

下车时九点了。跑步去省汽车站。还好,到龙岗的最后一班车还没走,像是在等我。买了票,直冲检票口,差点撞在检票员身上。上车先灌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闭上眼睛打盹。

《诗学》文本传世的命运相对坎坷,作为创制科学的关键性文本始终没有受到足够重视也算事出有因。但最根本的原因则在于: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完满,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希腊人之为希腊“人”的规定业已完全成熟,希腊的哲学时代已经圆满,抵达了她的界限。成熟之后的脱落,这意味着希腊人之为希腊“人”的规定的败落。亚里士多德之后兴起的斯多葛学派和伊壁鸠鲁学派,不再能够为希腊人之为希腊“人”再添着一墨,相反,他们意味着转折和过渡,意味着新时代的兴起和开辟。哲学,在爱智慧的意义上,不再反顾那曾为希腊人之为希腊“人”提供规定性原则的智慧,而是另一种智慧,而此一智慧在希腊化的败落时代中,还没赢得它自身的真正开端——这需要一场希腊之外的革命:道成肉身,耶稣上十字架所迎来的“神-人”的死亡与复活。这需要翻开西方哲学历史的另一页。让我们暂且停在这一页,欣赏这美妙的完满。

积极开展法律援助,让打不起官司的老百姓也能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身权利。积极推进司法救助,充分体现司法机关的为民情怀。

Aristotle’s Poietic Principle:A Philosophic Study

Huang Shuish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Wuhan University,Wuhan 430072,Hubei,China)

Abstract:Aristotle’sPoetics,which holds asignificantposition in the complete fulfillment of his philosophy,demonstrates essentially the ground and principle of the poietic“techne”,which again in the first place is determined in view of the First Principle of Aristotle’s Philosophy.This First Cause and supreme Principle is precisely Nous,whose distinction with itself is realized in the self-differentiation of Logos.Based on the totality of Aristotle’s Philosophy and its principle,the poieticprinciple could be clarified asfollows:firstlyand aboveall,the actionsundertaken through Logosmustbeconforming to Logos,i.e.the plot as such must be developed according to necessity or probability of the actions;secondly the“all”of the whole-action presented in Logos differentiates itself radically into beginning,middle and end of a whole;last but not the least,the perfect whole of Logos,which is the mimesis as such of the logos-techne,is fulfilled in“this unity”,namely,the unfolded eidos within the self-distinction of Logos must be accomplished as a perfect“this unity”.Accordingly to comprehend the perfectand best unity as such is precisely that what catharsis in the sense of philo-sophia has to be.

Key Words:Aristotle;Poetics;Logos;Mimesis;Eidos

作者简介:黄水石(1982—),男,广东清远人,德国奥斯纳布吕克大学哲学博士,武汉大学文学院讲师、博士后,主要从事西方哲学与美学尤其是古希腊哲学与诗学研究。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the Fundamental Research Funds for the Central Universities)资助(武汉大学自主科研项目·人文社会科学)。

※本文曾在京师美学论坛暨第一届青年美学论坛(2016年8月27—28日,北京)宣读,发表时有修改。

责任编辑:汪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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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水石:亚里士多德诗学原则的哲学考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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