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研究】
摘 要:历代学者对于《论语》首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之中的“学”与“习”的注疏、注解存在分歧。结合相关注解及《论语》文本中孔子在不同场合的论说,可知孔子所谓的“学”是有特定所指的,即特指“道德与境界”之学。“学而时习之”之“学”或“习”正是“成德之学”,即提升道德境界之道的“大学”,而非指所有的学问,更非仅限于技艺或成为有用之器的学问。唯有时时修习此种学问,每日三省吾身,不断提升自身的道德修养和精神境界,才能够心生喜悦。可见孔子论学的本义实乃为成就道德和境界的功夫。
关键词:《论语》;道德;境界;修习
《论语》开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理解此开篇语的关键是理解“学”和“习”究竟何意。本文试从相关注解和《论语》文本中孔子之言,证解此首句中“学”与“习”的所指。
一、释“习”
《说文解字》认为,“习,数飞也。”[1]朱熹以此解释“习”字:“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2]47朱熹认为“习”字是“学之不已”之意,又引程子曰:“习,重习也”[2]47。可见朱熹所解“习”有不断重复所学之意,相当于今天的温习、复习等意,“习”的对象很显然是书本知识。而何晏认为“习”是“诵习”之意,他引王肃曰:“时者,学者以时诵习也。诵习以时,学无废业,所以为说怿也。”[3]何为“诵习”呢?刘宝楠在《论语正义》中曰:“‘诵习’者,说文:‘诵,讽也;讽,诵也。’周官大司乐注:‘倍文曰“讽”,以声节之曰“诵”。’‘讽、诵’皆是口习。故此注言‘诵习’也。”[4]3“诵”是口习,即“以声节之”,大致相当于今之朗诵、诵读等之意,“习”的对象依然是书本知识。
然而刘宝楠又接着说:“但古人为学,有操缦、博依、杂服、兴艺诸事,此注专以‘诵习’言者,亦举一端见之也。《说文》:‘习,鸟数飞也。’引申为凡重习,学习之义。吕览审己注:‘习,学也。’下章,‘传不习乎’,训义亦同。”[4]3古人所谓“操缦、博依、杂服、兴艺诸事”之学仅用口习是无法进行的,即仅用“诵”的方式就不行了,而需动用眼、耳、鼻、舌、身等诸多器官。因“诵习”无法涵盖所学之内容,故而“习”字还应释为“练习”“修习”“践习”“实习”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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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杨伯峻认为:“一般人把习解为‘温习’,但在古书中,它还有‘实习’、‘演习’的意义,如《礼记·射义》的‘习礼乐’‘习射’。《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这一‘习’字,更是演习的意思。孔子所讲的功课,一般都和当时的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密切结合。像礼(包括各种仪节)、乐(音乐)、射(射箭)、御(驾车)这些,尤其非演习、实习不可。所以这‘习’字以讲为实习为好。”[5]杨伯峻的注解偏重于实际操作技能之“习”,但对于一些义理之“学”和诗书之“学”,便无法像音乐、射箭、驾车等的技能之“学”那样演习和练习。就像钱穆先生所说:“社会文化日兴,文字使用日盛,后觉习效先觉,不能不诵读先觉之著述。”[6]6不管是书本知识还是操作技能之“学”,也不管是形上之学还是形下之学,皆由“学”而得,那么欲明白“习”到底何意,首先要澄清“习”的内容是什么。
我们先看看古之“学”字何意,刘宝楠在《论语正义》中引《说文》和《白虎通》对“学”的释义:“‘学’者,《说文》云:‘斅,觉悟也。从教从冂。冂,尚朦也,臼声。学,篆文斅省。’《白虎通·辟雍》篇:‘学之为言觉也,以觉悟所未知也。’与说文训同。”[4]2这是说“学”的原始义与“觉”“觉悟”等相关,而我们通常所谓的觉悟都与境界或道德有关,那么,孔子所谓“学而时习之”中的“学”其内涵是否就是指道德之学或境界之学呢?刘宝楠接着引用荀子《劝学》篇诠释“学”的本义:“《荀子·劝学》篇:‘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又云:‘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4]2只有通达道德境界方面的学问,并据以经常反省自身的思想行为,才会“知明而行无过”,“终乎为圣人”。
(刘宝楠)“时习”者,说文:“时,四时也。”此谓春夏秋冬。而日中晷刻亦得名“时”。引申之义也。皇疏云:凡学有三时:一是就人身中为时。《内则》云:“六年教之数目,十年学书计。十三年,学乐,诵诗,舞勺。十五年成童舞象。”并是就身中时也。二就年中为时。《王制》云:“春夏学诗乐,冬夏学书礼。”三就日中为时。前身中、年中二时,而所学并日日修习,不暂废也。今云“学而时习之”者,“时”是日中之时。[4]3
(钱穆)时习:此有三说。一指年岁言。古人六岁始学识字,七八岁教以日常简单礼节,十岁教书写计算,十三岁教歌诗舞蹈,此指年为时。二指季节言。古人春夏学诗乐弦歌,秋冬学书礼射猎,此指季节为时。三指晨夕言。温习、进修、游散、休息,依时为之。习者,如鸟学飞,数数反复。人之为学,当日复日,时复时,年复年,反复不已,老而无倦。[6]6
因此,“学而时习之”之“学”当是成德之学,即提升道德境界之道的“大学”,而非所有的学问,更非仅限于技艺或成为有用之器的学问。唯有时时修习此种学问,每日三省吾身,不断提升自身的道德修养和精神境界,才能心生喜悦,“人不知而不愠”,成为君子。
《论语》中出现的诸多言“学”的例子,都证明了孔子所谓的“学”是指道德境界之学。《为政》记载,孔子自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朱熹注之曰:“此所谓学,即大学之道也。”[2]54孔子十五岁志于学,其“学”不是一般的知识和技艺,而是修身齐家等的大学之道。这可从《子路》中孔子之言得到证明:“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这说明了孔子所学不是技艺类学问,而是仁义礼智信等的道德和境界学问。
二、释“学”
再看朱熹所注:“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2]47朱熹认为,“后觉”效“先觉”即是所谓的“学”,目的是“复其初”,也就是恢复我们本来具有的善的本性,这应是在道德或境界层面言“学”。钱穆认为:“本章学字,乃兼所学之事与为学之功言。孔门论学,范围虽广,然必兼心地修养与人格完成之两义。”[6]7因此,从各家相关注解来看,孔子之谓“学”乃道德和境界之学。从本章第三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也可推知,孔子论学本义实乃为成就道德和境界的功夫。朱熹注此句曰:“愚谓及人而乐者顺而易,不知而不愠者逆而难,故惟成德者能之。然德之所以成,亦曰学之正、习之熟、说之深,而不已焉耳。”[2]47朱熹所注正好诠释了“学而时习之”之“学”与“习”正是“成德之学”,也即是所谓的“大学”。《大学》首句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8]1这种“止于至善”的学问是对“君子”而言的,君子之学绝非各种形而下的技艺之学,正所谓“君子不器”(《论语·为政》),“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2]57。君子不应局限于成为一个有用之器,而应专注于大学之道和道德境界的提升。
不少学者都把“时习”二字合在一起进行解读,刘宝楠和钱穆二人列举了“时习”的诸多含义,其中内含了古人所“习”的主要内容:
《雍也》记载:“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颜回虽贫但不改其乐,说明其有很高的思想境界,而在同一篇章中记载有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论语·雍也》)。“不迁怒,不贰过”应具备很高的境界才能够做到,而孔子称其为“好学”,那么其“学”必定属于道德及境界范畴的学问。对此,朱熹注曰:“或曰:‘诗书六艺,七十子非不习而通也,而夫子独称颜子为好学。颜子之所好,果何学欤?’程子曰:‘学以至乎圣人之道也。’‘学之道奈何?’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故学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而已。’”[2]57
孔子所谓“学而时习之”之“学”的内容究竟何指呢?按照刘宝楠和钱穆以上的列举可知,古人“学”的内容既包括书本知识,也包括各种实际的操作技能。根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7]这说明孔子教学内容至少包括“诗书礼乐”,以此而论,孔子所教习内容应是非常丰富的。但是《论语》所说“学而时习之”语境下的“学”是否泛指所有孔子的教学内容呢?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这句话还指出了所“学”和“习”之内容必须导向“悦”,或者说“学”和“习”本身就是喜悦的。什么样的“学”和“习”才让人喜悦呢?必然是止于至善的道德境界之学。学习一般的技艺也能够使人快乐或喜悦,但远没有道德和境界提升后从内在生发出的喜悦那样持久。道德境界提升之后所获得的喜悦,唯有亲身体验之后方能感受得到,这就是所谓的“悦”,即从内心生发的欢喜,而非外在声乐等的刺激所产生的片刻之乐,这就是《大学》所说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8]1的精神和心灵宁静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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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论语》引证
以上所引两例汇总了以往对“时习”二字的诠释,表明古人所“习”的内容十分广泛,包括音乐、诗歌、舞蹈、日常礼节等,既有诵习的诗书,也有实际演习的技艺。那么,把“习”理解为“诵习”或“练习”“演习”等都只是看到了“习”的一部分内容。由于所“习”的内容也当是“学”的内容,所以唯有弄清楚孔子关于“学”的实际所指,才能够真正理解“习”之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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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进》中,孔子再次赞扬颜回的“好学”,当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孔子对善于学习圣贤之道的颜回之短命发出惋惜之辞,表明对颜回之“好学”和道德境界的赞扬。颜回所学乃“圣人之道”,即“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学而时习之,故形成了“不迁怒,不贰过”“其心三月不违仁”之品格。从颜回的表现及孔子对颜回“好学”的评价中,可发现孔子所谓“学”的内涵是指道德及境界层面的学问。在《学而》篇中,孔子对何为“好学”进行了一般性的描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孔子所谓的“好学”是指“就有道而正焉”,即“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2]52。这也足以说明孔子所谓的“学”并不是具体的技艺之学,而是道德境界之学。
在《宪问》篇中,孔子认为:“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意思说是古之学者为提升自己的道德境界,而今之学者欲见之于人,以己之学示人。孔子通过对比古今之学,说明了提升道德境界之学的重要性。在《述而》篇中记载,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这是说孔子所忧者是人的德、学等的颓废,故需要重新开启这方面的学问,以便在生活中时时提醒自己,不断提高道德修养。
A为状态变换矩阵,B为数据输入变换矩阵,ω为机器人运动过程的噪声元素,满足以下协方差矩阵Q(实验数据结果):
《卫灵公》篇记载,“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认为自己并非“多学而识之者”,而是有其“一以贯之”之道。何为孔子的“一以贯之”之道呢?《里仁》篇中曾子给予了回答:“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子的门人曾子指出孔子的“一以贯之”之道即是“忠恕”之道。朱熹认为:“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2]72程子认为:“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2]72-73忠恕之道是处理人伦关系的道德和境界方面的学问,而孔子所学皆以“忠恕之道”贯穿其中,可知孔子所“学”以“忠恕”为旨归。
《述而》篇记载,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孔子认为学《易》的目的或效果是“可以无大过”,《易》显然不是一般的具体知识或技能,而是暗含着“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9]的大学问。
可见,《论语》中处处可证孔子所谓的“学”是有特定所指的,即“道德与境界”之学,而不是所有的学问,更非局限于某种技艺的学问或器用之学。那么,《论语》开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大致就可译作“领悟了圣贤的道德境界,并据之时时修习,难道不是令人心生欢喜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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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杨天才,张善文译注.周易[M].北京:中华书局,2011:646.
TheInterpretationAbouttheFirstSentence“Learningandpracticefromtimetotime”inTheAnalectsofConfucius
Zhao Zhihao
(InstituteofPhilosophyandReligion,HenanAcademyofSocialSciences,Zhengzhou450002,China)
Abstract:The scholars of the past dynasties have different opinions on the annotations of “Learning and practice from time to time, Isn’t it a happy thing?” According to the relevant explanation and Confucius’ argument on different occasions in the Analects, it can be seen that the so-called “learning” of Confucius is specifically referred to the study of “moral and realm”.“Learning” and “practice” mainly refers to develop morality, rather than referring to all the knowledge or useful skills.Only when you study this kind of learning at times, you can continue to improve your moral cultivation and spiritual realm. It can be seen that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Confucianism is the achievement of morality and realm.
Keywords:TheAnalectsofConfucius; Morality; Realm; Cultivation
收稿日期:2019-03-02
作者简介:赵志浩(1981—),男,河南沈丘人,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与宗教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哲学博士,主要从事先秦儒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K225.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777X(2019)03-0045-04
[责任编辑 朱小琴]
标签:孔子论文; 论语论文; 境界论文; 道德论文; 之学论文; 哲学论文; 宗教论文; 中国哲学论文; 先秦哲学论文; 儒家论文; 《西安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3期论文;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与宗教研究所论文;